桃夭低下头,“可我,我根本没有准备,能不能等我考虑几日先。”
若是搁在平时,莫说几日,无论多久他都愿意陪着她慢慢考虑。可眼下情况紧急,狼子野心的江兆林同居心叵测的靖王还在金陵,且不说他与太子也有自幼的交情在里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于情于理都得回去复命。
只是他兄妹二人才相认,若是叫她知道自己擅离职守,她心中定然愧疚难安。
他既说了要护着她,便绝不会叫她为他担忧,思虑片刻,出了屋子找到正在安慰宋大夫夫妇的赵淑兰,道:“阿宁不肯走,劳烦陈夫人帮着劝劝。”
一听说许凤洲立刻就要带桃夭走,莲生娘哭得更狠了,就连赵淑兰也红了眼眶。
可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她自然得帮着劝。
宋大夫见赵淑兰进了屋子,也劝莲生娘,“孩子是回家过好日子了,咱们该替她感到高兴才是。”
话虽如此,他自己也是落泪不止。
这时许凤洲向他二人郑重行了一礼,“两位的救命之恩,我代我妹妹在此谢过!”
宋大夫哪里敢受他的礼,侧身避开。
许凤洲已经叫随从递了银票上前,“这是本官的一点心意,请二位收下!”
不待宋大夫拒绝,他话锋一转,冷冷道:“我不希望从此以后在外头听到任何人议论我妹妹做过寡妇的事情!”
只要出了姑苏,这世上再也没有寡妇桃夭,只有相府嫡出的千金许筠宁。
宋大夫瞧着官威甚大的许凤洲,不知怎么就怀念起谢珩来。
同样都是长安人,且谢先生的气度较之眼前之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怎性子差距那么大。
谢先生虽不爱讲话,可待人也算是温和有礼,即便是瞧他不顺眼,也从不曾这样威胁过他。
果然人还是要放在一处对比才能体现出好处。
他道:“请您放心,我夫妇二人必会不会同任何人提桃——”
许凤洲横他一眼。
他立刻改了口,“许小姐半句话!”
许凤洲这才满意,叫侍从再次将拿银票给他。
宋大夫仍拒绝,“我不要。”
许凤洲以为他嫌少,正要叫随从再多给些他,赵淑兰从屋子里出来。
他忙问:“阿宁如何说?”
赵淑兰看向宋大夫,“她说若是宋大叔同宋大娘同她一起去她就去,若是他们不去,她也不去。”
这话别说许凤洲愣住,就连莲生娘都忘了哭。
宋大夫怔愣片刻,背过身摸眼泪,“我不去!”
这孩子怎么就是那么固执,不肯跟谢先生也就算了。可眼下是亲哥哥,且还是那样显赫的家世,有什么舍不得的!
怪不得人都说她傻!
许凤洲在院子里徘徊片刻,看向宋大夫夫妇,“她叫你们去,你们就必须得去!”
总归养两个人,也不费什么。
宋大夫梗着脖子道:“我不去!”
凭什么他叫他去,他就得去!
许凤洲没想到他一个庶民竟然这样固执,正欲发作,桃夭从屋子里出来,泪眼汪汪望着宋大夫同莲生娘。
“我同你阿-你宋大娘,”宋大夫一想到从此以后成了陌路,眼泪又从眼眶里滚出来。
他擦擦眼睛,殷切嘱咐,“我们年纪大了,走不了太远的路。你好好同你哥哥回家,莫要挂念我们。我们会过得很好的。”
桃夭不说话,只是哭,眼泪一串串往下掉,看得人心都碎了,就连赵淑兰也哭倒在陈壁安怀里。
宋大夫急了,“你这是作什么,你就是哭我们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