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现,橘红的朝阳辉映着恶魔教堂,黑色的石缝砖砌成四四方方的城墙,四角朝天的尖顶堡塔直冲云霄,古老的哥特式建筑气息与座落在它周边的都市风尚建筑显得有那么几分不搭调,这就像是在众多笔挺的圣徒中间蜷卧着一头黑魔鬼那般显眼。
人们稀疏地分布在教堂正门口外的广场上,同时还有人三三两两地从教堂里走出来,看样子——在这里举办的演讲活动,也才刚刚结束不久。
教堂大厅里的人也算不上多——十个左右,他们似乎都还沉浸在几分钟前的魔裔演讲中,记着笔记或是望着演讲台沉思,显得意犹未尽。
……
魔衍圣堂里,茆从檀木书桌前抽出檀木做成的椅子。“请坐,邓也。”
“谢谢,魔裔先生也请坐。”邓也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说。
“好的。”茆在邓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圣堂不大,但光线却很好,四面都有窗,清晨的阳光映进来,投射在书桌上面,檀木做成的恶魔通雕也变得更加有立体感了。
茆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样貌年轻的女医生。她坐得很端正,脸映朝霞,面容姣好,红褐色的头发自然舒展,发梢微带卷曲,眼神中所展现坚毅的性情一成未变,但却又在清秀的眉宇之间透露着花季少女所特有的娇弱与柔美。
“魔裔先生,请问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哦,是的,当然可以。”茆收了收目光,坐直了身子,“嗯…我的全名叫做皇甫茆,你只需要称呼我‘茆’便可以了,我们没有必要太过拘谨,只需将这次对话看作是一次很轻松的聊天就可以了。”
“聊天?那好吧。那……你想要聊些什么呢,茆?”邓也换了个放松的姿势坐着,并咧开嘴笑了。
茆看见邓也的微笑,自己紧绷的神经也一下放松了一大截。“嗯……聊些什么呢,邓也,请容我冒昧地一问,你今年多大了?”
“呣…我刚刚过完十六岁生日不久,你呢,茆?”邓也忽然之间就像彻身换了一个人似的,原本一位严肃而成熟的医生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邓也如此神速的转变突然让茆有点无法接受,甚至有一种莫名复杂的情绪从他的心底浮起。“我十七岁,明年四月就成年了。”茆说。
“十七岁,这样啊,我的姐姐今年也十七岁了。对了,茆,当魔裔一定很辛苦的吧?”邓也将左手食指放在下巴上问。
“其实也还好啦,我也已经习惯了,嘿嘿嘿,我想着,一直这样把魔裔当下去也挺好的。”茆会心地笑了,他猛然之间感受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舒畅,那是一种回归童真的感觉,在他走出年少时代沉浸在纷乱繁杂社会体制中以来从未感受到的愉悦,尤其是从与这样一位机灵可爱却丝毫不乏沉稳的同龄女生的交谈中所获得的快乐,是那样一种难以形容的一种童真的美好,掩盖了他心中那份莫名复杂的情绪。
“那就很好啦,”邓也说,“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着一个想要追求的梦想藏在自己的心房当中,那就像在夜空中的星宿一样,维纳斯神话里说过每颗星都有着它自己的那则故事,只是,别的人谁也不知道……不论这个梦想是遥远的、美好的,抑或是平庸的、新奇的,只要是属于自己的,便是最好的。”
“你说得真对,邓也。”茆用手轻轻拨开了眼前的刘海。
“哎呀,茆,你的脸是怎么了?”邓也看见茆左侧脸颊上的疤痕,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啊,这是我在两年前一不留神烧伤的,真的很抱歉,吓着你了…”茆很尴尬地冲着邓也笑了笑,露出了他那两排不太整齐的白牙。
“噢,没关系的,不过不用担心,烧伤沉积的色素总会慢慢消退的。”邓也说。
茆一笑:“谢谢你,如果那样那真是太好了。”
“不客气,茆,其实我今天在你演讲的时候直接那样针对你可能太无礼了,真的很对不起。”邓也的眉心锁了起来,眼神中露出一丝歉意。
“没事的,别上心,邓也,不过我真的很佩服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是一位有经验的医生兼超自然研究者了,而且还懂得那么多道理。”茆摆摆手掌劝慰邓也道。
“谢谢你,”邓也说着舒展了双眉,“事实上我们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身处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里,我觉得工作给我带来的益处真的很多,它让我更加熟悉了社会,通达了人情。”
“这倒也是。”茆点点头,“你有兴趣说说你的工作吗?尤其是超自然研究,我在中学时有听历史老师提前过这个职业,但是没有深入了解过。我向来觉得这方面的学问充满了神秘感,一直很好奇,也不知道讲起来是否方便?”
“当然可以啊,关于超自然研究方面吗?”邓也转转她褐色的眼珠,“嗯……实际上算得上是一种宗教信仰与自然科学的结合体系吧,它们实际上并不冲突,总体上来说,也是互相依存,互相诠释的……”
恰好就在这时,魔衍圣堂外响起了叩门声。
“请进。”茆说。
门被推开了,一位长相眉清目秀,又有几分玲珑可爱的双马尾辫女生出现在了圣堂门口。“很抱歉打扰,圣主,双符复祀的时间就快要到了。”那女生的嘴唇翕动着,说话声音轻快好听。
“好的,我知道了,乔。”茆扭头向那女生做出“oK”的手势,然后又回过头来,“邓也,我五分钟后就回来,你可以在这里等我片刻吗?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看书架上的书。”
邓也点头,她眨眨闪亮的眼瞳道:“没问题,你去忙吧,茆,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