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他们又开始正常上学堂,即便这课堂已是名存实亡,上首的先生依旧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地念着书中一篇报国的诗文。
底下一堆人则干什么的都有,索千钰正在玩昨晚从集市上带回来的小玩意,周相寻和周垣正在窃窃私语,奉肇青和郭长垚正在睡觉,沈越西和湛卢博甚至没来上课。
江遗雪轻轻抬了抬眼,看着殷上挺括的背影,思绪也开始渐渐飘散。
昨天……
虽然有点突然,但二人算是表明心意了罢……
想起她昨晚说索千钰的那些话,既然她说是骗他的,那是不是就说明那些话不是对索千钰说的,而是对他说的?
她说不想索千钰回月支受苦,想他嫁来亓徽。
他也不想再回东沛……那她会娶他吗……
亓徽,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养出殷上这样的人,应该很好吧。
嫁给她之后……自己一定会好好……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江遗雪急忙低下了头,一时间脸色有些发烫。
而这一边,殷上也并没有听课,而是看着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兀自出神。
——昨日半夜,她从江遗雪的房间内回来后,看到璞兰台正门外一片寂静,平常这个时候,那里必定会有人守夜,殷上每次也会小心的避开他们的查探。
而昨夜她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等今天早上起来后,她又再次看了看,较之昨夜更为夸张,璞兰台的守卫直接少了一半,还掺杂了不少生面孔,但梁松吾却和平常一样来上课,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必然是出什么事了。
想起母亲的信中所言,说想借月支王姬的手鸩杀永载帝,难道成功了吗?
月支王姬十四岁入宫,如今已经二十二岁,近年来越来越受宠,听闻已然孕子,如此境况之下,殷上原以为她不会轻易动手,母亲想来也是和自己一个想法,才会对周畹说要是王姬得手才会派兵支援。
若是月支王姬得手,那永载帝不死也伤了,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璞兰台的侍卫消失,想是都去护卫禁宫去了。
既如此,是不是说明王姬还未被查出来?
直到下课,殷上才从这纠结的思维里脱身出来,见梁松吾慢悠悠地拿起书离开,自己也迅速收拾了书案,起身快速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她走得太快,忽略了索千钰的叫声,也忽略了江遗雪在她经过时微微扬起的脸,露出的一个轻灵的、漂亮的,带着些许隐秘期待的笑容。
……
甫一回院,殷上就将晋呈颐拉到房中,径直开口问:“宫中是不是出事了?”
晋呈颐脸色也有些凝重,道:“想来是的,昨日夜里开始宫中守卫就变得极其森严,内外围得水泄不通,我们的人也靠近不得半步,消息也传不出来。”
殷上思忖半息,道:“这就够了,也不必要什么消息。”
她来回轻轻地踱了两步,道:“若是永载帝出事,现在想来是在查探真凶,才会把璞兰台的侍卫都撤走了,同时护卫皇帝,以防此事泄露……”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皇帝到底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殷上神色变冷,对晋呈颐道:“若是有消息,第一时间来报我,通知我们在定周的所有人,严阵以待,时刻准备离开定周。”
晋呈颐点头应是,恭敬地退了下去。
见他出去,殷上思绪依旧沉沉,找了个椅子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