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辈中,她最喜欢的就是晓珍,这孩子眼神清亮。
给晓珍吃的她就接,不给也不会和别的孩子似的眼巴巴盯着要,处事大方敞亮。
蒋奶奶家里就住了她一个人,但她从来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一看就和别人家不一样,她家墙上还挂了一面挂钟,到点了就会“当当”响。
以前还有人想拿钱和粮票跟蒋奶奶换,蒋奶奶说什么都不肯,这是她儿子留下来的,她想就这么一直挂着,当个念想。
程晓珍坐着和蒋奶奶聊了两句,忽地挂钟响了来,“当当”“当当”,她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六点了。
对了,火!
时间隔开太久,程晓珍已经不记得厂子是什么时候起的火,只记得是天黑以后。如今是冬天,六点钟外头天早就黑的透透的了。
程晓珍提出告辞,正要去厂区转一圈,便听见有人大喊“着火了”“着火了”,蒋奶奶着急的向外探看,程晓珍安抚了好几句,才把她哄住。
一边往着火的方向走,程晓珍一边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好容易重来一次,有了这么好记机会,将人让她看书看忘了
不少工人提着水桶,自觉的往着火的方向走,程晓珍顺着人流,一路小跑厂子放布料的西库房。
上辈子她来时,大火早就蔓延开来,别说靠近,隔着几十米远,都能感受到空气中热意。这回,程晓珍再次站在这里,发现火势不大,完全有机会控制住。
刘厂长带着厂里的领导班子很快来到现场,他身上外套扣子扣歪了好几个,看见着火,比谁都着急。
眼看外圈的火灭了大半,里头的火源还一直燃着,刘厂长咬咬牙,大喊一声:“谁要是能帮厂子把火扑灭,厂子额外奖励五百块钱奖金!”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工人们一听灭火有奖励,仿佛打了鸡血,给自己身上浇了好几遍水,拎着桶进库房的不在少数。
女同志们大部分都留在了外头,程晓珍要进去,结果给两个大娘拦了,叫她帮着接水递水。
程晓珍站在灭火的行列里,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应该和她爸、她哥把话说说清楚的,要是多讲几句,是不是就能避过这场火灾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尽快灭火,保住厂子里的存货才是最要紧的。
工人们一条心,不怕困难,里面和外面配合默契,本来就已经不算大的火苗,给最后一桶水“噗嗤”一声浇灭了。
这场火从烧起来到现在,不足一小时已经全数灭掉,已经最大程度的减轻了厂里的损失。
工人们看着灰头土脸的彼此,都朗声笑了起来。
刘厂长看看地上的水,又看了看库里的损失,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多亏同志们一起努力,不然咱们这批货可就全都不保了!”
到时候厂子虽不至于发不起工资,但要恢复元气,恐怕很难。
眼下有损失,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总算他这个厂长没有太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