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若我回迟一些,连你的人都见不到了?从没有一次,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他的语气很沉,压得顾湄抬不起头来。
“阿湄,我只说一遍,从今往后,除了我身边,你哪里也别想去。愿也好,不愿也好,前尘怎样,往后如何,这一点永不会变,我再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
顾湄颤抖着唇想说什么,话还没有说出口,便一把被人扯进怀里,抱得很紧,是不容她抗拒的力度。
隔着夏日的薄衫,胸腔处的跳动清晰可闻。她忽地意识到,邓知遥可能是一听到消息,便急奔回来的。抬臂揽上了他的脖颈,陆氏的话言犹在耳。
“邓知遥,这些年,很辛苦吧。爱上我这样的人,很辛苦吧。”
邓知遥来找陆氏的时候,她正在小佛堂里,跪在佛前念着经文。手腕上的檀木佛珠此时褪了下来,捻在她细白的指尖,上一颗又一颗,周而复始。
邓知遥并没有打扰她,而是撩起袍摆跪在陆氏身旁,朝佛像拜了三拜,便沉默的跪在那儿,等陆氏把佛经念完。
香案上袅袅的白烟生成,衬着暗后的佛像更加飘渺庄严。灰白的香灰一点点落下来,岸前的佛手柑散着清幽的香。
陆氏一卷经念完,开了口:
“我没有劝你什么,你也不必想着劝娘。”
邓知遥扶着陆氏从团蒲上起了身,缓缓道:
“儿子来,不是想劝娘,也不是要惹娘生气。儿知道娘所介怀的是什么,儿保证,即便把她留在身边,也绝不会给她再伤害儿子的机会。儿这般说,娘可会宽心些?”
陆氏看了他一眼,终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愿你记得今日这句话。”
说罢,又将邓知遥往外轻推了推:
“别在我这耽搁了,快去处理正事吧。你是急赶回来的,我知道。”
邓知遥却还是执意将她扶到了椅上,捧了些洗净的樱桃,放到陆氏掌心里,这才告了罪,转身要出小佛堂的门。
可正要迈出门槛的时候,他就突然停住了,没有回头,只是抬眼看着那湛蓝的天际,低声道:
“娘,阿湄她不是什么坏透了的姑娘,她只是……只是走错了路。儿子至少还有娘,可是阿湄这么多年,身旁一个值得依仗的亲人都没有。若儿子不救她,这世上就没有人愿意救她了。儿子把她留在身边,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她穷途末路的时候,自己做那个把她拉回头的人……”
他说完,将朱红色的袍摆撩起,抬脚跨过了门槛。落在陆氏眼中的,便只剩一个越走越远的朱红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