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啊,言医生等等我!&rdo;
张盘搓了搓手:&ldo;唐先生,你看你闺女也没事了,咱们事先说好的……&rdo;
唐罗安一扫适才的惶然,神情轻松,笑吟吟地道:&ldo;大师放心,酬劳我会让吴秘书打到您账户上,还有,过几天正是小女生日,我准备办个私人展览会,给锦锦庆生,都是我多年的珍藏宝物,也会邀请不少名流巨腕参加,几位若是得空,不妨赏光前来品鉴一番,若是哪件珠宝有幸得了大师青眼,能开个光,那是最好了,哈哈……&rdo;
&ldo;呵呵,好说好说,到时候我们一定到。&rdo;张盘笑眯眯地应和着,在心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开光呢,当他是庙里的和尚不成!
几人功成身退,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去。
张盘率先踏入直行电梯,对着镜面墙壁抚了抚越见稀疏的头发,道:&ldo;你说那个言医生怎么就那么受小护士欢迎呢?不就是比我瘦了点,头发密了点吗?一路上听见她们叽叽喳喳,我耳朵都起茧子了。&rdo;
白简诚恳地纠正道:&ldo;人家还比你帅,比你高,比你有钱,还比你有名。&rdo;
&ldo;……&rdo;张盘龇了龇牙,&ldo;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前面的也就算了,你咋知道他比我有名?本人可是龙虎山第一百八十三代掌门人嫡传弟子‐‐&rdo;
白简震惊了:&ldo;您是嫡传弟子?&rdo;
&ldo;座下的第十二记名弟子。&rdo;
&ldo;……哦。&rdo;
段回川发出一声喜闻乐见的嗤笑。
张盘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痛心疾首:&ldo;那也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强!&rdo;
白简无辜地眨了眨眼:&ldo;可是人家不是名不见经传啊,那位言医生好像是这家医院的名誉院长呢,而且本市几家全国著名的私立医院,都有他的投资。&rdo;
张盘一愣:&ldo;你怎么知道?&rdo;
白简兴冲冲地道:&ldo;刚才我们从走廊经过的时候,我听见小护士们的八卦了,还有她们手上拿着专家医师的简介,他的照片下面头衔最多,我看一眼就记住了。&rdo;
&ldo;你是千里眼顺风耳吗?这你都能听见,我们怎么就没注意。&rdo;张盘一脸悻悻,&ldo;这么年轻就是院长,我看这个名誉头衔,八成是看在家里有钱投资的份上,给他镀金的光环……&rdo;
&ldo;哗啦&rdo;一声,电梯停在三楼,门朝两侧滑开,年纪轻轻的名誉院长神色从容地走了进来。
随着电梯门再度合上,诡异的静默蔓延开来,四四方方的狭窄空间里,正上演着人生十大尴尬之一‐‐在背后说人坏话之时正好被正主听见。
也许尴尬的只有白张两个人,段回川脸皮太厚,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两个字,而言亦君神容谦和,举手投足一贯的自然而然。
张盘不自在地站直了身子,手也从裤兜里拿出来,仿佛在言亦君面前,任何不雅的行为都会被周围的气场所排斥,格格不入。
见段回川饶有兴味地盯着他,言亦君笑了笑:&ldo;我从刚才就很好奇,几位到底是怎么救醒唐小姐的?她当真中了诅咒?&rdo;
虽然问的是&ldo;几位&rdo;,但他的目光牢牢锁在段回川身上,并没有朝张盘投去一眼。
段回川反问:&ldo;堂堂大医院院长,也会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玄学?&rdo;
言亦君报以平静地一笑:&ldo;在医学领域,确实存在一些不合常理的现象,连癌症都能奇迹般不药自愈,只要病人能康复,玄学也好科学也罢,都没什么要紧。&rdo;
段回川也笑起来,拍了拍对方肩膀:&ldo;还是言医生说话好听,比那个高医生高明多了。&rdo;
&ldo;我叫言亦君,还未请教尊名?&rdo;言亦君余光扫过落在肩头的手,不动声色地将右手伸到对方面前。
这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叫段回川略感牙疼,伸手轻轻一握,报上自己名字:&ldo;段回川。&rdo;
掌心传来的温度,不冷不热,皮肤温润而舒适,修长的手指干净整洁,连指甲的长度都修剪得如同精心测量过,一如言亦君本人,似乎无处不在的完美细节。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段回川无意识地摸了摸自个儿手上的老茧,忍不住哀叹,这大概就是做手术的手和搬砖的手的差别了。
话音刚落,电梯在了地下二层适时地打开了滑门,言亦君温文尔雅地做了一个&ldo;请&rdo;的手势。
张盘好似落荒而逃般拽着白简走出去,迫不及待地远离电梯里压抑尴尬的空气。
&ldo;段先生。&rdo;言亦君叫住他,见后者带着疑惑回头,轻轻开口道,&ldo;你似乎有些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rdo;
段回川微讶,似想起病房里唐锦锦搭讪的拙劣借口,不由恶趣味地笑了笑:&ldo;莫非是在电视上见过?&rdo;
言亦君沉默片刻,释然道:&ldo;大概是我记错了。抱歉,不耽误你了。&rdo;
地下车库里环境昏暗,唯有头顶上吊着一排排年久失修的白炽灯,阴沉沉地照亮电梯口的一角,映照在言亦君明灭不定的双眸里。
直到段回川的背影渐渐消失,他眼中两点微弱的光芒亦随之慢慢熄灭了,漆黑的眼瞳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叫人无法窥探得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