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第二十一章被遗忘的院落(5)
老人抱着好奇之心,慢慢下了床,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朝院内看去。她惊愕地叫了一声,因为她看到映着火光的是一张奇丑的紫褐色脸庞,那个怪人正用一双吓人的绿眼睛望着老宿舍楼,仿佛他能穿透夜幕,望见对方藏身的窗户。
这个故事老人不知讲了多少遍,每次讲来,都让听者感到毛骨悚然。
于子劲走下一个有&ot;校园读书台&ot;美称的亭台,来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这就是院子的入口。看门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独眼老头,大家都叫他李大爷。前些年,他精神矍铄的程度令人惊叹,而今的衰弱方使人记起他已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汉。
这个老人的相貌很独特,可以说,还很丑陋。老人的左眼眶几乎塌陷下去,仅残留一道可怜的缝穴,时常会从那窄细的缝穴内淌出浑浊的液体。但他的右眼却出奇明亮,这个孤独的眼球是他观察大千世界的唯一通道。他的脸面非常干瘦,呈一倒立的等边三角形,鼻梁削尖,嘴角有一些褐色的斑点。他没有头发,也没有胡须,两耳却大得惊人。像这样的老头,如果在月黑风高之夜,忽然从小松林中提着灯笼走出来,保管吓你一大跳。
不过,老人的仁义宽厚已让认识他的人忘记了因他面相带来的畏惧感,但很少有人知道,他是这个学校的大功臣。新中国成立前夕,他一直设法保护这里的进步师生。后来,在一次大转移的途中,他的左眼不幸被敌人打瞎了。老人扎根在这片他用鲜血换来的热土上,不求功也不计利,他曾多次放弃到省城疗养的机会,亲眼看着学校的变迁。当院前院后的树木成林后,他也步入了残年,只待夕阳的余晖来拾取他的魂灵。
老人所居住的木屋不过十来平方米。木屋位于铁门的左侧,与围墙隔着一条篱笆小径,小径上养了几只鸭鹅。木屋内家具少得可怜,有木床、衣柜、木桌及两把竹椅,木桌上放着一个单卡的收音机。床头的木板上有一个小闹钟,墙上还挂着一幅发黄的国画。这就是李大爷的所有家当。如果是夏天的黄昏,李大爷会坐在屋旁一棵柳树下的竹椅上,静静地欣赏夕阳下的天空。但是到了寒冬,他大多时候是掩着屋门,蜷缩着坐在火炉旁,单等着他在学校食堂掌灶的外侄来送餐。他的三餐都是学校提供的。另外,院内还有一人对他照顾颇周,就是那个奇怪的历史教授。这一点于子劲是后来才知道的。
第108节:第二十一章被遗忘的院落(6)
于子劲轻轻拉开铁门,走进院子。他朝木屋内喊了一声,很快就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应答。于子劲轻轻推开木门,走进灰暗的屋子。一阵冷风猛吹进来,老人不禁打了一个喷嚏。他从火光中仰起头,打量着来人,好一会儿才认出了于子劲。老人显然不情愿站起身来,他只向于子劲点了点头,又将干瘦的脑袋探向了火炉。于子劲向老人说明了来意,老人没有说什么,却把目光盯在于子劲手中的塑料袋上。于子劲微微笑了笑,将带来的东西放在门边的一把椅子上,返身出了门。他合上门后,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就沿着墙根走进了院子深处。
因两年前那桩女大学生的案子,于子劲无意中结识了这位老人。从那以后,他一有机会走进校园,就会给老人带些吃的来。然而,于子劲万万没料到,这个委靡不振的老人在他放下礼品走后的一小会儿,就从椅子上弹起身,慌忙跑出了门。一脸阴沉的老人眯着独眼望了望于子劲已走到石板路上的身影,躬身到一丛篱笆下,顺着另一个墙角,蹑手蹑脚地钻进屋后的松林。不到三分钟,他又急匆匆回到温暖的火炉边,从床下摸出半瓶白酒,开始惬意地品尝年轻人送来的美食。
事先,于子劲已给文史学院的张箐竹院长打过电话,好不容易才从这位古板得有些不尽情理的文学教授口中了解到老教授的住处。两人曾有过三次不太愉快的会面。张院长对公安人员很冷漠,回答问题一向漫不经心,但一说起部分公务员的腐败问题,他会暴跳如雷地叫骂半个小时,一点也不像个有头有脸的大学者。
经过一段幽静的碎石路,于子劲走上了一座小木桥。桥头有一根粗圆的木头掉在了水中,木头上爬满了黑黑的小虫豸,让人浑身发毛。他迅速走下小木桥,拂开遮住眼帘的一些葱郁的芭蕉叶,来到了老宿舍楼破败的大门前。
这幢旧楼显得非常苍老,给人老态龙钟的感觉。墙体被腐蚀得很严重,墙面也脱落得很厉害,屋檐上和门窗上都织满了蜘蛛网,瓦砾和碎砖随地可见。但这里却出奇宁静,与院外的世界似乎完全隔绝开来,自成一方净土。偶尔会听到一两声断断续续的话音,却不知是从楼上哪个窗口传出来的。
于子劲突然感到很不安,更多的是胆怯。他点燃一支香烟,在大门前徘徊起来。
第109节:第二十二章诡秘的楼道(1)
第二十二章诡秘的楼道
他闻到一股鱼腥味,这让他感到呼吸困难,有一个奇异的物体更是将这一恐怖气氛推上了高潮--一个瘦小的黑影正在三四楼相接的墙面上缓缓移动。黑影的头顶上出现了两只可怕的角,它的整个脸形虽然看不清楚,但于子劲断定那是一张不同寻常的脸。
于子劲掐断烟头,走进了大门。他跨过一条堆满腐枝败叶的小阴沟,沿着阴湿的墙根走了几步,来到二单元的入口处。狭小的楼梯口就像一个幽邃的黑洞,不断向外吹着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