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怀中的婴孩好像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像在对周阮玉的话表达赞同,周阮玉看着这样柔软的孩子,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自从孩子出生,很少是周阮玉在带,孩子还小,每日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都是睡着的,仅存的醒着的时候都是乳母抱着,若是季楠钧在,就是季楠钧抱着,只有很少的时间是周阮玉看着,可是这孩子灵性虽然相处的时间少,但却一点都不影响这孩子粘着她。
周阮玉生产时太过凶险,又亏了身子,太医吩咐了月子里千万注意,不可劳累、不可见风,季楠钧特意吩咐了厨房让阿冉盯着进行食补,也吩咐了身边的丫头婆子,没事不要打搅夫人休息,太医也是每日上门诊脉,调换方子。
大概是这一番举措真的有用,周阮玉如今的身体倒真是日益松快。
刚生产过后,她每日乏力疲倦,仿佛离不开床榻,但真正睡时却又盗汗、做梦,常常是半夜醒来中衣尽透,有时想抱抱旌儿也是有心无力。经过太医诊疗的和食补,如今这症状已经缓解了不少,每日也睡得安稳了不少。
周阮玉感受着怀里的婴孩软软糯糯的样子,抱着都不想撒手。
季楠钧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主动从周阮玉怀里抱过旌儿:“好了,你身子还虚,还是我抱着吧。”
旌儿再回到父亲怀中时已经不再哭闹,睁个囫囵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季楠钧。
孩子出生半月,季楠钧抱得比周阮玉还多,对于哄孩子这事已经驾轻就熟,舒服的原本还满脸好奇的小婴儿已经上眼皮搭上了下眼皮。
周阮玉坐在一边拨弄着困倦的婴孩:“小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觉,每日除了睡就是吃。”
周阮玉原本只是自说自话的,却没想到季楠钧答道:“太医说,小孩子吃和睡都是在长身体。”
周阮玉看了看襁褓中睡得正香的旌儿,动手掖了掖有些松泛的襁褓:“那看来旌儿日后一定是个能长高的孩子。”
说罢又看着抱着旌儿的季楠钧,十分认真地点头:“也是,他父亲身高八尺有余,在人群中都是极打眼儿的,他日后定然也不会矮了。”
季楠钧看着周阮玉认真的样子,也学着周阮玉的样子:“那他日后一定也长得十分出众!”
“夫君怎知旌儿日后一定相貌出众?”
他笑得温柔:“因为他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娘亲。”
“夫君胡言,我如今这副样子,哪里好看了,更谈不上什么如花似玉了。”
生产之后,周阮玉经历了所有母亲都经历的事情,虽然孕期控制得不错,但难免还是有些身材走样,须得时日慢慢恢复,着实算不得好看。
季楠钧将旌儿给嬷嬷抱着,腾出手臂,将周阮玉纳近怀抱:“玉儿心性纯良,为人果敢又不失勇谋,未出阁是闺中女子典范,出阁亦是世家贵族养出来的娇花难攀的英勇,又受陛下褒奖,便是我亦不及,若入朝为官,定有一番作为。”
“夫君惯会哄我,我的那些个小聪明,哪里能与你掌朝堂大局相比,如今朝堂也算安稳,国库虽遭重创,但也算得以缓解。对了旌儿出生已有半月,很快就到满月了,满月宴也是时候准备起来了。夫君以为呢?”
“你生产亏了身子,受不得劳累,不必费心劳力,只小办便可,自家人热闹就好。”
周阮玉从他怀里钻出来,表达自己的看法:“我以为不好,之前告病,便有不少人上门探望,未见主家,便已是失礼,如今旌儿满月若在这般,难免落人口舌。”
季楠钧从来不想这些,周阮玉却不得不想,不说自己,便说忠勇侯府的老太太和侯爷也不会同意。
季楠钧神情严肃,似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不待他开口,周阮玉便知道他的顾虑,无非就是在担忧自己的身子。
“夫君宽心,此次宴会不必我费心操办,我已寻好了人选!”
季楠钧听闻不必她操办,神情才轻松了些:“哦?如何说?”
周阮玉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次宴会,我想让三妹妹来操办。”
猛一说三妹妹,季楠钧还有些怔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周阮玉口中的三妹妹是谁。
“你的意思是让盛蕴来操办这次宴会?”
周阮玉颔首:“正是!”
季楠钧早就听下人说了,前日侯府三小姐来绮园探望过周阮玉,并且带了不少自己做的绣品来,原只以为玉儿因着是侯府的人,不得不客气接见,如今看来,背后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夫人为何会选中盛蕴来操办此事?”季楠钧疑惑,也想知道周阮玉的看法。
周阮玉闻此,也有些惊讶:“夫君可是不愿蕴儿来做?”
“非也,我只是有些惊讶,因为吴氏之祸夫人还愿意亲近其子女。”
周阮玉笑笑,将散落的发丝往身后拢了拢,然后缓言:“吴氏之祸,皆是她一人之错,我虽恨,但蕴儿无辜。吴氏本就偏宠世子,她在府中之时便也不曾好好关爱过蕴儿,才使得她堂堂一个侯府嫡女,养成了如今唯唯诺诺的性子。如今吴氏罪有应得,入了罪狱,可怜其一双儿女,世子是男子,袭了爵又有官职,虽不算高,生活却无忧,占着嫡出得名头,又有侯爷照拂,地位也稳固。可原本在后宅便处境不好的蕴儿,有了吴氏这样一个污点目前,生活更是举步维艰,虽说是侯府嫡女可到底有一个获罪于圣上的母亲,免不得招致白眼和下人轻慢。”
说罢,语气不由得转低,带着难掩的愤愤与心疼:
“再者,这世道于女子而言本就艰难,互帮互助已是我能做的所有。如今蕴儿已不算年幼,也就这两年便要议亲,可如今夫君身居高位,又与吴氏有仇,只怕因着这一层,便会对蕴儿退避三舍了,更莫说寻得好人家,良善无忧地过一生。我想着,若因着这一层耽误她一生,实在是不值当。”
说完抬头好像征求季楠钧意见一样:“所以我就想,借旌儿满月宴,让她见见这满京的贵人,也表一表我们的态度,免得因莫须有的龃龉耽搁蕴儿的终身大事,夫君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