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使臣面色难看,这胡元二字,可不是什么好听话,但是在这个时候,势比人强,他也没办法,只能强行压下怒火,恭敬的站在那里。
梅友雕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往下念,“胡元进献,牛羊各五百头……”
梅友雕的话还没有说完,琉球国的使臣,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被发现自己失仪了,强行忍住,但是从微微颤抖的双肩上来看,他忍得很辛苦。
梅友雕横了他一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能说道,“肃静!”
顿时所有使臣,连同文武百官,都屏气凝神。
“胡元进献,牛羊各五百头,宝石扳指一百个,骏马一百匹!”
北元使者的脸色更加难看,心中暗道,这一口一个胡元,一口一个胡元,这死太监究竟要念上多少次?
这北元送上来的东西,并不能说是寒酸,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平常的时候,他们来大明进贡,也只是意思意思罢了,远远没有那些小国来的认真,毕竟在他们心里,他们和大明是同一个等级的,属于礼尚往来。
朱元璋面无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和前面的那么多家一样,他也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
这大典到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圆满成功了,等上一会儿,里布的官员自然把大明赏赐的清单送过去,但是这北元使者却站了出来,“启禀陛下,我大元已经递交国书,欲和大明皆为秦晋之好,不知洪武皇帝意下?”
这句话可谓说的极其失礼,已经有了一些逼问的意思,而且看那个使者的表情,已经带了几分气急败坏,这说来也是,他起码也是堂堂大国之使,被那琉球国反复嘲笑,心中自然憋屈,情急之下,便说了这么一句出来。
说完之后,那使臣就有些后悔了,但是没办法,木已成舟,说完的话也总不能吞回去,只能恭敬的站在那里,等候朱元璋回话。
朱元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可百官之中的宋濂,可就看不下去了,这自家皇帝刚刚给自己这些大臣增加了俸禄,转眼就有外国使臣咆哮朝堂,这要是不喷回去,他们这些文臣的脸面往哪里放?当下开口说道。
“秦晋之好?你这蛮臣可真是不学无术,秦晋都为一国,秦晋之好并无伤大雅,但是你漠北残元,已经是冢中枯骨,如何敢在我天朝大放厥词,当真是不知所谓!”
那北元使臣满脸通红,但还是嘴硬的说道,“我大元坐拥漠北,土地广袤犹如星空,臣民何止万万?怎么就不能称之为一国?”
宋濂冷哼一声,“把一些无主荒地画在自家地图上,也算是土地广袤?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大明太子殿下,坐拥无敌舰队,那岂不是天下万岛,都是我大明土地?”
“你你你……”
这要是乱骂人,大明朝堂,任何一个文官都能完爆这北元使者,他想在这里卖嘴皮子,可是卖不出去。
而且宋濂这话一说,所有岛国的使臣,也都纷纷附和,“我们就是大明忠诚的藩国,我们的国土就是大明的国土,我们的臣民你就是大明的臣民,愿永奉大明为宗主……”
北元使者的脸色更加难看,回头恨恨的看了一眼那些岛国使臣,而那些使臣却纷纷面露不屑,扫了他一眼就扭过去脸,不再理会,这更是气的他七窍生烟。
海别公主在一旁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恕罪……”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朱元璋挥手打断,“没什么的,你们胡元所求,咱答应了,你择日入宫!”
朱元璋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择日入宫,说白了就是不会给你什么排场,到时候选一个好日子,一顶小轿把你抬进宫来就不错了。
但是海别公主好像没有听懂一样,直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全凭陛下安排……”
一旁的朱标则是面无表情,心中却无奈的也摇了摇头,这看来自己身边的这个定时炸弹,是放定了,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起码来说,大明朝需要这一年的消停时间,用来平定后方。
而且这海别公主那天晚上所说的话,朱标心中已经认定,这个女人来到自己身边的目的不纯,是万万不可相信的。
一场大朝会,就在这不尴不尬的氛围当中,圆满结束了,所有的文武百官,都欢天喜地的回家过年,所有的外国使臣,也都乐乐呵呵的回了驿站,等待择期回国。
可是这朝鲜使臣却是心中有些打鼓,这大朝会之后,大明朝廷就要安排他们陆续回国,但是这事情他可是一点儿都没办。
最简单的事情就是让自家五王子见一面公主殿下,这个事情他几乎跑断了腿,但也是毫无头绪,这皇宫大内之中,可不是他一个外国使臣可以玩的转,甚至连太子爷的太监总管都没有见着。
而且就算是大把大把的撒银子,也没有任何头绪,更别提给自家公主争一个名分了……
朝鲜使臣默默地往出走,路过北元使者的身边,后者则冷哼一声,“送了那么多的东西,还巴巴的送上了一对大雁,却什么都没有得到?而我家公主一入宫,便是你家公主的主子,说不定还得伺候着!”
这北元使者实在是看不惯,当初他们大元兴盛的时候,那高丽可是年年来贺岁岁来朝,如今却换了主子,跟在大明的屁股后面,又是上供又是送公主…
而朝鲜使臣的脸色却是一阵青一阵白,他也没有办法,毕竟人家说的是事实,而且他也实在是不敢和人家杠,毕竟朝鲜和北元可是有一点点陆地接壤的,到时候真逼急了人家,可是不好收场。
北元始臣则洋洋得意,而海别公主则早早的离去,他现在可是真服了自家的这个使臣了,一点儿都沉不住气,好好的事让他办的稀烂。
而正当这个尴尬的时候,梅友雕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压低了声音说,“朝鲜贵史慢行,太子殿下请您偏殿一叙……”
一句话,朝鲜使臣顿时春风化雨,满脸笑容的道谢一声,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大块黄金,隐晦的塞进了梅友雕的袖子里。
梅友雕面上没有丝毫改变,只是隐晦的看了一眼。跟在朝鲜使臣身后屁颠儿屁颠儿的李芳远……
朝鲜使臣心领神会,压低了声音说道,“还要劳烦梅公公您通报一声……”
梅友雕带着朝鲜使臣还有李芳远就去了偏殿,丝毫不顾及北元使臣那一张铁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