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父母那里得到的伤害和失望,最终积淀重重,成了许临濯心上的一块沉疴。
“清之,我从那时忽然深深明白了一件事——人终究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星月皎洁,这一处安静悄然。
陈缘知看着他,眼睛很清,她说,“我明白的。”
“我也是。”
陈缘知再明白不过,这种失望之后的被迫坚强和瞬间长大。
她何尝不是这样一步步走来,只是她和许临濯不同,许临濯是求而不得,她是苦苦煎熬,不被理解,不被倾听,不被感受和体谅。也许这就是他们能够引为知己的原因,因为他们太相像,即使这样说显得有几分悲惨窘迫。
“我那天上午被母亲带去参加了宴席,结束之后心情很差,见了你之后没能控制住情绪。”许临濯垂下眼看陈缘知,“很抱歉当时迁怒你,是我不对。”
陈缘知摇摇头,认真地看着他:“没关系,因为你是有理由的,而我能够理解你。许临濯,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解释这么多。”
“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是很久之前你和我说过。你说总有一个人会包容我的冷漠和坏脾气,会有人愿意倾听我的一切,会理解我的每一个突发奇想和天马行空,会有一个人对我的全部都好奇,他会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始终会有无限的耐心去感受我。”
“我现在想告诉你,你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她会了解你的一切,包括那些你认为是狼狈,缺憾,胆怯和不出色的一面,即使你偶尔出错也不会对你失望,不是因为你的容貌,能力,成绩,地位而靠近你,而只是因为你是许临濯。她会在风云千樯中坚定地选择你,你缺少过的那些部分,她都会填满。”
远处的训练场光芒大亮,而此处幽暗,只有月光微明。陈缘知看着许临濯的眼睛说完这番话,她的目光格外直接,也格外真诚。
许临濯的眼眸里一片云翳翻涌,瞬息千变万化,随后化为波涛平静澎湃的海,在月光下明灭不停,沉静淬亮。
他笑了笑,低声喃喃:“也许,已经遇到了。”
陈缘知没听清,“你说什么?”
许临濯摇摇头,“没什么。”
陈缘知,“好吧。不过我总觉得你当时那样,有点冲着我发脾气的感觉,就好像我哪里得罪了你一样。所以说是我的错觉吗?”
许临濯咳了咳,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当时确实是有点生你的气。”
陈缘知问号脸:“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许临濯支支吾吾半天,月光下男孩的耳朵可疑地微红,“……那道题,我们曾经约定过,到时候让我来教你的。你去问了别人,我有一点不高兴……感觉像是被毁约了。”
许临濯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在友情里患得患失。他怕对方身边出现一个和他一样的存在,尤其是对方还有同桌和同班的优势。
陈缘知愣了愣,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是……好吧,是我没解释清楚。”
“你误会了,那道题其实是我同桌的朋友来问我同桌的,然后我在旁边看,看到了解题过程。”
“我说为什么你问我要不要考虑换同桌呢,当时就心说真奇怪。我同桌成绩好,性格好,还是大美女,傻瓜才换同桌。”
陈缘知说完,看到许临濯怔了一下。
“你说……你的同桌,是个大美女?”
陈缘知,“是啊,是一个长相很漂亮的女生。怎么了?”
陈缘知满脸疑惑地看着用手按住了额头的许临濯。
“……不,没事。”许临濯放下手,眼底浮出笑意,“确实是我误会了。”
陈缘知望着那人,他沐浴在月光下的身躯很清然挺拔,像一棵青松,“许临濯。”
“你说要给我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那样东西是什么?”
许临濯笑了笑,一直放在身后的手伸到陈缘知面前摊开。
掌心里,一个小巧的鳄鱼球鞋挂坠,红白黄的三条杠,陈缘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