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绶得了提点,急忙拱手,亲自为济尔哈朗牵马。待到济尔哈朗护送代善马车先行,富绶方才上马,围着大贵妃马车转一圈,大声交待贴身随从,“爷这回出门走的急,没跟府里大福晋说一声。未免额娘担心,你们先回府报个信儿。另外,母后皇太后这两天有些不舒服,别忘了请大福晋带着侧福晋们进宫探望探望。”
说着,指着廊下几人交待:“赶紧骑马去吧。别在这儿愣着。”
那几人正是豪格贴身护卫,一大早冷不防被绑,看着大贵妃与自家王爷双双被缚,两位亲王亲自押上马车,心道吾命休矣,没想到,自家贝勒爷这般发话,急忙磕了头,顾不得解开绳子,飞奔着就往马圈跑。恨不得三两步飞回肃亲王府,请来大福晋搭救王爷。
富绶怕他三人说不清楚,又命贴身随从去了两人,这才赶着大贵妃马车回宫。马车内,娜木钟靠在豪格身边坐着,车刚出西山,就觉胸口一阵翻涌,干呕不止。
豪格劝她:“装病也得等见了母后皇太后再装,这个时候,还是省些力气吧。”
娜木钟摇头,咬牙道:“昨日太医没跟我说实话,怪不得,礼亲王、郑亲王一大早就来抓我们回去。原来如此。”
豪格皱眉问:“你真病了?”
娜木钟抬头,盯着豪格:“我没病,我是有喜了。”
豪格双手绑在车柱上,听了这话,不能搀扶大贵妃,只得答应一声,“原来……,我知道了,我会跟母后皇太后说,娶你回府。”
豪格不是多尔衮,“有病没福”,一听说要当阿玛了能一蹦三尺高。肃亲王府里,儿女双全,个个健康孝顺,又有嫡子日渐长大,欢实可爱。纵然这些日子相处,觉得娜木钟甚合心意,也不至于将她腹中孩子置于诸子之上,不管不顾家中老小性命。
娜木钟何等聪明,听他这么说,顿时明白,低头莞尔一笑,“我自然信你,不会辜负了我们母子。”
紫禁城交泰殿内,布木布泰早上起床,听说多尔衮昨夜又来,见她熟睡,不忍打搅,窝在外头榻上守了一夜,此时刚刚上朝去了。留下话说,等下朝再来探望。
布木布泰嗯一声,自顾自洗脸吃茶。少不得又是一番干呕,早饭只吃了两个果子,便摆手罢了。
苏麻拉姑瞧着布木布泰神色还算平和,小心说道:“王爷昨夜起身,看了您几回。一个劲儿说,您受苦了。等小阿哥生出来,一定叫他好好孝顺您。”
布木布泰笑笑,问:“他回来了,朝鲜义顺公主呢?”
苏麻拉姑干笑回答:“没听说要带来京城。倒是李氏小福晋听说王爷回来,特意请人送来一个香囊。奴才使人拿太医院瞧了,说是怕对孕妇不利。奴才便自作主张先放着,等小阿哥出生,再给王爷不迟。”
布木布泰冷笑,“这么白痴的手段,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这么低的段数,别说我,就连你这关,她都过不去。”布木布泰悄声骂李氏两句,捏起来杯子喝茶。
苏麻拉姑心有余悸,“主子快别说了。昨天要不是正好碰上科尔沁王妃,她见我手里拿着香囊,顺便问一句,我险些就直接拿来给你看了。现在想想,都后怕呢。”说完补充道,“您别看这手段上不了台面,谁叫它有用呢?太医院有个太医,是朝鲜族出身。特意悄悄叮嘱我,说朝鲜王妃迟迟未有身孕,就是因为张嬉嫔常年给她送香料的缘故。哎呦呦,怪不得,王爷府里,只有东莪格格一个孩子呢!真是的,唉!”
布木布泰念叨一句,“难为吴克善嫂子细心。”扭头问苏麻拉姑,“王爷知道吗?”
苏麻拉姑摆手笑了,“王爷忙于国事,奴才哪儿好因为小事烦他。不过是把香囊之事透露给何洛会。也没做其他的。”说完,自己捂嘴笑了。
布木布泰陪着笑一回,吩咐苏麻拉姑,“义顺公主虽然没什么名分,好歹也是朝鲜进贡,身份比之李氏小福晋只高不低。派几个实诚嬷嬷接回京,送到睿亲王府里去吧。她和李氏小福晋——正好作伴儿。”
苏麻拉姑点头称是,出去安排。一会儿回屋,正色禀告:“太医院昨日给大贵妃请平安脉,查出大贵妃有孕,约一个多月。算起来,正是在西山所得。今早,郑亲王、礼亲王、富绶贝勒奉母后皇太后之命,亲往西山请大贵妃回宫。一同回来的,还有肃亲王豪格。”
“豪格?”布木布泰喝口茶漱口,“他怎么跟着回来了?”
苏麻拉姑摇头,“如今人刚进慈宁门,里里外外都是母后皇太后亲信,一时打探不出来。不过,母后皇太后应该很快就会请您过去。”
布木布泰放下茶杯,想了想,慢慢说道:“我身怀有孕,姑姑她——未必会舍得我操劳。”
苏麻拉姑眨眨眼,赔笑,“话是这么说,您是皇上亲额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母后皇太后总还是要知会您一声的。”
布木布泰微微冷笑,双手抚上小腹,“如今我虽然仍为皇帝母,毕竟已是亲王妻,那些宗室大事,如无旨意,能不管就不管。从今天起,咱们交泰殿就关门谢客。我这些年管事儿也管累了,及早抽身退步,好好休养休养,给子孙积德才是。”
苏麻拉姑“啊”一声,急忙笑了,“别的您不管,选秀之事,可不能撂开。万岁爷还等着您给挑个称心如意的皇后呢!”
布木布泰眯眯眼,“皇后,是么?”局势变动,这一回,该送谁上去坐坐?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太医真聪明,法不责众嘛新文日更: 好多人说生男孩,推荐皇太极,哦哦查了资料才知道,豪格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原配。真是无情啊。就因为岳母获罪,就容不得结发之妻。这样的人,嫁过去有什么好?
☆、又见“香莲”
第二十九章又见“香莲”
布木布泰在心里琢磨:上辈子杀伐决断,死在自己手里的人,数不胜数。按佛理,重生一回,只有赎罪,没有添福的。也不知道哪件事积德了,这辈子,居然还能再给福临添个弟弟或妹妹作伴儿。
想起上辈子福临亲政之后,常常叹息,对大臣说太后只生了自己一个男丁,大事小事没个帮衬,好不单薄。布木布泰笑了,儿啊,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道是没有同母兄弟孤单,殊不知,这辈子添了同母兄弟,你要添多少麻烦?
正想着,多尔衮从外回来,见她起身,急忙笑着过来,扶她重新坐好,问:“怎么样?可是哪里不舒服?孩子没闹你吧?他要是闹你,你只管跟我说,等生出来了,我替你教训他。”
布木布泰摇头,“还好,比雅图公主当年还乖。”顿了顿,把派人去接义顺公主之事说了。多尔衮有可无不可,“既然你说了,接来就是。睿亲王府又不差她一个。倒是你,往后别轻易收外头送来的东西。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万一冲撞了怎么办?”
布木布泰柔声笑笑,知道何洛会必然已经告知多尔衮香囊之事,慢慢说道,“有你看着,我们母子什么都不怕。”
多尔衮呵呵笑了,想了想,又说,“本来今年是该选皇后的。只是,你看,母后皇太后精神不济,你身体又不能操劳。我的意思是,等明年你生了孩子,过了满月,休养好了,再接着选秀女。这样,也能仔细着给福临挑个好的。不过就是一年,等他十五六岁大婚也不算晚。”
布木布泰带笑看着多尔衮,听他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