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淑妃也醒悟过来,连忙跪下道:“皇上息怒,云妃如今刚刚怀孕,脾气是急躁了一点,并非本意,请皇上恕罪!”
萧凤溟看了面前脸色煞白的云妃,拂袖扶了聂无双冷声道:“有了龙嗣就能如此恃宠而骄吗?看来皇后先前对你的训诫也并非不对。你是该好好学学女诫,学学什么才是真正的妇德!”
他说完扶了聂无双往回走去。云妃怔怔看着萧凤溟远去的身影,不由呆了。
……
聂无双看着身旁的萧凤溟的侧脸,龙撵中,萧凤溟眉宇间的怒气依然不平。聂无双心中忽地涌起一种畅快。小小的一番计策就能引得云妃大乱阵脚,露出真面目。那她盛宠三年又是怎么来的?聂无双心中暗暗怀疑。
聂无双试探问道:“皇上还在生气?”
萧凤溟揉了揉紧绷的眉心,叹道:“是不是朕对她的宠爱太过了,所以让她迷失了本心?”
聂无双心中一沉,美眸中的神采一黯:只有对抱有希望的人身上,才有失望。在萧凤溟的心中,他依然对云妃抱有希望,所以他现在才会这样失望。换句话说,也许萧凤溟是真心喜欢云妃,即使他知道她任性,娇气,小心眼,甚至清高得可笑。
可是也许只有这样一个在整个后宫看起来并不适合当宠妃的女人,才真正能令深沉从容的他敞开心防。
聂无双怏怏地回答:“臣妾不知,不敢妄自猜测。”
萧凤溟察觉到她的不高兴,收了面上的恼火,温柔一笑:“你在不高兴?”
“臣妾不敢。”聂无双勉强笑道:“臣妾自知比不上云妃娘娘,自然不会生气。”
萧凤溟自然知道她口不对心,笑了笑:“朕知道你受委屈,你的位份是低了点,从今日起,升为婕妤,‘永华殿’中一并事务,杨直都直接向你禀告由你定夺,不必再请示尚宫都监。怎么样?”
他问,怎么样。
说这话的时候,他俊朗的眉眼一如往昔带着宠溺,明黄龙袍上的五爪金龙明晃晃刺着她的眼睛。聂无双忽然觉得喉间似有一根鱼骨卡着,一吞就刺得喉咙极其不自在。
那一声“臣妾谢皇上隆恩。”忽地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赐她为婕妤,从今以后,她就可以对外自称本宫,奴婢对她的称呼就可以不用直呼其姓,聂美人、聂美人地叫。从今往后——她就是聂婕妤。
可是,他的赏赐那么漫不经心,甚至没有给她一个封号。是故意提醒她的身份,还是真的忘记了?
也许这一切真的不再重要。因为她忽然发现他的心遥远得看不见一点边际。
聂无双垂下眼帘,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终于慢慢说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
聂无双回到了“永华殿”宫人们纷纷贺喜,林公公带来萧凤溟的正式旨意,恭喜道:“恭喜婕妤娘娘了。皇上对婕妤娘娘的伤势十分关心,还赐了不少伤药给婕妤娘娘。”
聂无双面上满是笑容:“林公公客气了,麻烦林公公向皇上说,臣妾谢过皇上的赏赐。”
林公公又说了一会话,才笑着离开。聂无双看着他走了,这才坐在窗边的书案前默默临字。自从为高太后抄佛经之后,她慢慢养成了练字的习惯,每每心烦就临帖挥墨,这样一举两得,既可以练各种心仪的字体,又能让自己心绪慢慢平静。
不知什么时候杨直走了进来,禀报道:“启禀娘娘,皇上去了‘来仪宫’。”
聂无双淡淡道:“皇上做事面面俱到自然会去‘来仪宫’为先前错怪皇后娘娘而陪不是。”
杨直看了她一眼,再看一旁写废的纸团,问道:“晋封为婕妤,娘娘似乎并不高兴?”
聂无双冷冷一笑:“这个婕妤不过是他用来安抚本宫的无用赏赐。一位妃子如果要因为另一位妃子的犯错才能得以晋封的话,这个赏赐又有什么值得欣喜的呢?”
杨直微微转念,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长叹一声:“来日方长。”
聂无双停下手中的笔,久久不肯落笔。
来日方长?
红颜易老,恩爱凉薄。当时她为睿王侧妃尚且不信萧凤青能宠爱她,进而为她报仇,此时,她又怎么能寄希望一位有后宫佳丽三千,深藏不露的君王呢?
光洁的额上冷汗热汗慢慢冒出,杨直看出她的不对劲,上前担忧地问:“娘娘怎么了?”
聂无双抬起眼来,美眸幽幽地看着他:“杨公公,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对皇上有不寻常的希冀?”
所以他才会假借萧凤青的口吻试探她,是不是因为嫉妒而触怒云妃,是不是爱上了萧凤溟。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萧凤青会问这个问题,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知道自己跟萧凤溟平日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谁才是她身边看得最清楚的人,谁就是问她这个问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