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爷道:“我佛并不主张斗胜杀戮,所学武功无非是为了强身健体。但武功终究免不了戾气。佛门武功,每学深一层,便要以佛法化解心中的暴戾,是以佛门武功与佛法是紧密相连的,方才听施主念的几句,高深莫测,恐怕没有五十年的苦禅是参悟不透的。”
许大茂心下一凉,暗道:“这《佛云》是佛门无上心法也就罢了,却是需要这么高深的佛法,看来我这一辈子也休想悟透了。”
一大爷见他眉头紧锁,笑道:“施主莫急,佛法讲究机缘,若是你机缘到了,自然就懂了。若是机缘不到,便是愁眉不展也毫无用处。”
许大茂哪里听得进去,道了句:“多谢大师点化。”
一大爷道:“万物皆空,万物皆相。施主,莫要强求。”
许大茂强笑着应了。
是夜,许大茂实在是睡不着了,便披衣外出去转了转,这一转,便不知转了有多远。
此时已是月底,繁星满天,许大茂仰头看了看,陡然心中一寒,只觉天地之阔,自己与蝼蚁何异?
有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说不定在上苍眼里,自己却还不如刍狗。
许大茂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冷的夜风,顿时觉得脑子清楚了许多。
便指着夜空道:“你们这些小东西,只顾挂在那里碍眼,我想看你们就看你们,我不想看你们再亮有何用?我一概看不到。”说罢,便闭上了眼睛。
眼睛方才闭上,心中突地打了个激灵,睁开眼,又闭上眼,睁开眼,又闭上眼。
口中喃喃道:“这将满天繁星收入眼帘之中人人可以做到,却为何无人细思?所谓纳须弥于芥子跟这个有关联没有?”
念着,复又闭上眼,睁开眼。便愈感天地之妙,道:“这道理也就想想罢了,若要归纳于武学之中却是万万不能,若是实力悬殊却如何能纳为己用?”
言毕,叹了口气,悻悻而回。
所谓:
海纳百川有容也,壁立千仞无依存。
千星点芒入我眼,返璞化境方为真。
许大茂如今一战算是了无牵挂了吧?
许大茂心中却越发凌乱起来,自以为早就看破生死,可是这世上又有谁能真正看破生死?
自己当年不是每每想到自己的病便几欲疯狂,此时却又多了一些牵绊。
若是自己死了,天声竹韵会怎样?他不敢想,却又不能不去想。
许大茂又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
可是这一次是自己要来的,又怪得了谁?可是不来,难道要内疚一辈子?
许大茂精神越发憔悴了,已是正月二十九了,许大茂现在的状态似乎连三年前的自己都能轻易打败。
许大茂躺在床上许久,突然发现肚子响了,方才惊觉竟然已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许大茂自嘲一声,跃将起来,出了房门。
才出门来,便撞到一个人。
许大茂抬头一个,正是一大爷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许大茂忙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一大爷将他手按下,道:“施主神形憔悴,想必是对二月二的切磋担忧吧?”
许大茂心道:“这老和尚居然把猎人皇的挑衅称作切磋,真是够死板的。”口中便道:“大师明鉴,确是如此。”
一大爷道:“施主想必是饿了,正巧贫僧二人也要去用些斋饭,施主若不嫌弃,大可一道。”
许大茂只想着去吃饭,不在乎跟谁一道,也不想拂逆了这老和尚的好意,便道:“岂敢,大师请。”
许大茂这才看见一大爷身后跟着一名小沙弥,大约十三四岁,却眉目生得可爱,板着脸跟在一大爷后面,有些招人喜,也有些招人笑。
许大茂待坐到了桌上,方才暗暗叫苦,自己本来来点大鱼大肉的,跟这老和尚一起岂不是只能吃些清水白菜?
果不其然,菜品四道。
一道油焖青菜、一道小葱豆腐、一道上汤白菜、一道清炒豆芽。当然还有汤,白玉翡翠汤。白玉,便是豆腐;翡翠,便是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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