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m桑落进殿时,便感到有些不对,但又说不清哪里别扭。满殿的贵胄,有她认识的如太子,新都侯等人,但更多的是她不认识,却明显身份尊贵之人。整个芙蓉殿的人都在看她。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不可置信,有人目露担忧……桑落直觉不对,身上的冷汗一瞬间冒了出来。意识到此时她不该出现在此处。于是她向上首的太子行礼,“殿下,臣女迷失方向,误入此处,打扰各位了。”
桑落想原路返回,可才转身,已被小宫女拦住,身后是淑慧县主不怀好意的声音。“岳姑娘真是走错了?”
其实不是。方才有个小宫女来传话,说是王家二小姐饮多了酒,新都侯让她去芙蓉殿照顾王嬿,她没有多想便来了。可如今王嬿好好坐在那,摆明了是给她下套,她若实话实说,便是真蠢了。桑落尽量从容自然,“方才席上多饮了几杯酒,头有些晕想要散一散,没想到竟走到这里,搅扰了各位的雅兴。”
萧昱瑾一心向着偶像,笑着接话,“无碍无碍,孤与淑慧等人在此宴饮。来人,给岳姑娘加条食案。”
萧昱瑾三两句就将桑落身份换成自己人,王嬿暗自松口气,觉得太子这人倒也不算太愚钝窝囊。淑慧却不甘心,她今日这样大费周章,原本就是要羞辱岳桑落。上次西山行宫,岳桑落在球场大出风头,让她再一次输给王嬿,她一直怀恨在心。王嬿背后有靠山,她惹不起,可岳桑落一个相府借住的孤女,她还有什么不能整治的。她嗔怪一声,故作亲近道:“太子哥哥,你还没问清岳姑娘是为谁而来~岳姑娘,我们这些人中,你找谁呢?”
这话问得刁钻。一旦桑落不慎,说出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便是坐实她与方才的张小姐一样,都是居心叵测爱慕虚荣的女人。所有人都看向她,一名珠光宝气的少女更是起身来到她的身旁,居高临下地打量她,目光来来回回,带着说不出的轻蔑与探究。桑落心知这是个坑,却不知该怎么避免掉下去。在权势面前,她没落的家世就像是原罪,一旦踏入这里,决无生还可能。“怎么,不敢说?”
淑慧轻蔑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来的目的,不过是想趁哪位王孙公子酒醉,好为自己谋个前程。是了,今日在座可没有什么不入流的忠勇伯世子之类,你想来也要高攀的。”
原来是这样。桑落明白淑慧的圈套,却无力为自己证明。从她踏入这里第一步,便被判了罪。众目睽睽之下,她像一条在岸上的鱼,明明张着嘴,却难以呼吸。她向来自诩聪慧,却从未应付过这种突发状况,再镇定也慌了神。淑慧嗤笑道:“怎么,还未想出如何狡辩?你不是很清高吗?这回怎么不说看不上在座的公子王孙,说你的意中人大英雄?”
桑落深吸一口气,“县主——”“县主!”
身后同时响起一个男声,若击鼓碎玉,清雅如风。不等桑落反应,他走过来与她并肩。四目相对,他眸中光华流转,眉眼含笑。“我约你在星辉堂,你怎么跑到芙蓉殿来了。”
日光透进窗棂落在他身上,暖融融像是给他覆上一层柔和的光,身形修长,清隽俊逸。淑慧失声,“新都侯你——”乐阳郡主此时却像是失了神智一般,跳出来骂道:“玉郎你为何要帮这个贱人,她根本不值得……”“郡主慎言。”
王佑安打断乐阳的话,向来含笑的脸上带出三分料峭冷意。他极少冷脸,向来守温文敦厚的古君子之风。然而以王佑安的身份地位,真发起火来在场没几个人能顶得住。至少乐阳和淑慧是万万挡不住。“人是我请的,你两位若是有什么不称意,尽管冲着本侯来。”
他震慑全场,犹如一张网,缠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转过头来时,还是那个温润君子。“咱们走吧。”
桑落有些愣怔,王佑安轻托她的腰肢,她不自觉被他带着往前走。却在出门时,被一桶水浇了个透心凉。这原是淑慧准备的恶作剧,专为羞辱。小丫鬟躲在门后,只要有人出来,就抬起桶水泼出去。桑落被泼了正着,反而是外侧的王佑安只微湿了袍角。水迷的她一时睁不开眼,就听得到身边人饱含怒意的喝声。“董丽君!”
下一刻,带着淡淡乌沉香的外袍盖在她身上。桑落忙将身体裹住。她倒不是怕冷,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炎热,相府也给每人做了几套夏装。夏衫轻薄,水一湿,若无遮挡,身形曲线毕露。王佑安深吸一口气,压抑心中澎湃怒气。此时桑落形容狼狈,要紧的还是要先让她换身衣服。他深深看一眼殿中的淑慧,隔着衣袖抓住桑落的手,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