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y}“谢浔,强掳公主,你活腻了?”
苏姌趴在马背上,扑腾手脚,可实在没力气了。而谢浔散发着肃杀之气,不言不语,看上去十分生气。这人不会就因为输了比赛,杀人灭口吧?“谢浔……要打要杀直说,别折腾人。”
苏姌断断续续喘着气。谢浔的马驾得极快,苏姌肚子贴着马背,被颠簸得疼痛难忍。谢浔一手将苏姌扶起来,圈进怀里。“抱稳我!”
沉磁的声音落在苏姌头顶,听不出喜与怒。苏姌不想与一个要杀她的人贴近,仍勉力撑着。谢浔一手揽住她的腰,迫她的后背紧贴着他胸口,“原来公主是想我抱你?”
“你无耻!”
苏姌一阵气血上涌,再没力气与他斗嘴,只能靠在他胸前。谢浔驾马径直去了京郊一处深山院落中。此处寂寥无人,马停在一独栋小院门外。苏姌已经不堪重负,晕过去了。谢浔将人打横抱起,冲进院落。一个药童迎上来,“谢大人怎么来了?师父好些日子没回来了。”
“他不会回来了!进屋把治疗心疾的药拿来!”
此处正是章先成的住所。章先成已死,好在还有他的徒弟继承衣钵。自从谢浔上次撞破章先成和江玉柔的丑事后,就更笃定幼时救他的是苏姌。有心疾的也是苏姌。这病凶险,她竟还敢去赛马?谢浔恨得牙痒痒,偏生苏姌此时昏迷不醒,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苏姌,别睡!”
谢浔将她放在床榻上。她喘息极快,原本白皙的面庞发青,额头上爆出青筋,再不复昔日美艳的模样。从前谢浔只见过江玉柔心疾发作时,矫揉造作地叫几句“疼”。谢浔不放在心上,以为心疾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当他亲眼见了苏姌发病,才知这病来势汹汹,有多折磨人。偏偏眼前的姑娘倔强得紧,死咬着牙关,愣是没发出来一点声音。谢浔将她额头上汗湿的碎发捋到耳后,声音难得温柔:“若是觉得疼,可以叫出来。”
苏姌紧缩牙关,唇瓣被咬得渗出血来。谢浔怕她受伤,拿汤匙撬开她的嘴。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谢浔忙用手去接,那血渗满了手心,接也接不住。他又想起那日在公主府看到的一盆血,心口不由得抽疼了下,“拿药来!”
药童闻声进来,见谢浔面色阴沉,缩着脖子站在角落处。“大、大人,治疗心疾的药方配了五个,小的也不知道哪个是对症的。”
这药童虽然是章先成唯一的弟子。但章先成心眼多,一边教授他医术,一边又担心徒弟比师父强,抢他生意。所以许多独门秘方,章先成做了几份类似的,真真假假分不清真伪。虽然只是个别药材或剂量的差别,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对重症病人用错了剂量,是会害人性命的。“狗东西!”
谢浔冷嗤一声,没想到章先成连自己的徒弟都防。药童诧异用余光偷瞄一眼,还是第一次听温文尔雅的谢大人骂人呢。药童心知他十分看重榻上的姑娘,猜想这位就是谢浔一直让师父救的病人,更不敢怠慢,“要不……找人试药?”
“咳咳!”
一阵咳声打断了两人谈话。苏姌随即又呕出一口血。谢浔忙坐在床榻边缘,帮她顺气。苏姌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把五个药方都煎了,我来试药。”
“可是……”药童讶然,“药方不对轻则伤身,重则中毒暴毙,小的不敢保证试药者一定安全。”
“让你去你就去!”
谢浔甩了个眼刀子。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章先成曾经与谢浔有言在先,不能带外人进他的药庐。谢浔自己也不想多生麻烦,才单独带着苏姌前来。现下就他和药童两人,他不试药谁试?终归苏姌的病因他而起……过了会儿,药童将五碗不同药方的药端进了房间。“谢大人,真正治疗心疾的药,身体康健者喝下去也能感觉丹田之气平和,大人试试?”
谢浔随便选了一碗,一饮而尽,不由得蹙起眉,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样子。“大人可有不适?”
药童紧张地上前替谢浔把脉,又摇摇头,“大人气息不稳,这药不对。”
谢浔薄唇紧抿,沉吟许久,才道:“下一碗。”
他的声音些微颤抖,分明在忍着不适的感觉。药童惶恐地又呈上去第二碗药。谢浔正要将空碗递给药童,床榻上的人痛苦辗转身子。谢浔忽而砸碎了瓷碗,将瓷片抵在药童脖颈上,“若我中毒……”谢浔情绪复杂瞥了眼昏迷不醒的人,“照顾好她!你若敢逃,我保证你全家都尸骨无存!”
药童双腿发软,跪在地上,“小的不敢有二心。”
谢浔这才放心饮下第二碗药,痛苦之色有增无减。接着第三碗、第四碗……谢浔眸光一亮,“这副是真药,把药送来!”
谢浔将苏姌扶进怀里,喂她喝完药后,她面色果然有了好转。谢浔长舒了口气,刚起身清理衣服上的血迹,身后的人突然又一阵抽搐。谢浔立刻摁住苏姌的手脚,“不是已经喝药了,怎么回事?”
“回大人,药只能凝神静气,治标不治本。明知这位姑娘有病在身,不该放任她做剧烈运动的呀!”
谢浔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那要如何根治?”
“师父有一套银针刺穴的针法,可以逼出体内余毒,只要毒素清理了,病症自然就好。”
药童道。说到底这病是因为幼时被谢浔咬伤,体内残留尸毒,伤了根基。谢浔召章先成入京,就是因为这套针法可以循序渐进治好中毒者的病症。“师父虽然已经将针法传给我,但……”药童面露难色,想也知道谢浔不可能让他给姑娘施针。可现在去找医女,恐怕也来不及。谢浔沉默片刻,“你拿我施针,我来学。”
谢浔自幼在穷苦人中挣扎,一些自救的手段还是有的。再加上药童在他身上试针,他能更直观感受到轻重和穴位,学起来上手也快。等谢浔准备好,回到苏姌房中时,苏姌仍昏迷不醒。“公主?”
谢浔轻拍了下她的脸颊。床榻上的人朱唇微张,白皙的面颊渐渐爬上粉色。谢浔在榻边沉吟片刻,“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