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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鬟也似懂非懂:“谢大人不许大夫给公主看病,江公子好说歹说才送了副药进来。”
他连病不让她看,这不就是想折磨死她吗?苏姌给青月递了个眼神,“还觉得谢浔是什么心软之辈吗?”
青月的牙齿早就咬得咯咯响了,“是奴婢看错谢大人了!”
苏姌倒一点不觉得惊讶,从始至终谢浔都是个冷情冷性的人。前世他便是如此,她早就不抱幻想了。“无碍,一点小病要不了本宫的命。”
苏姌接过药,一饮而尽。她会好好活着,会长长久久荣华富贵地活着。“可是谢大人如此心狠,公主真要与他合作吗?”
连青月也看出了,苏姌和谢浔无疑于与虎谋皮。苏姌摇了摇头。金子不能丢,无名更不能弃。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要与谢浔达成合作。最起码,不是在被他扼住命脉的情况下,委身合作。苏姌的指尖轻敲着瓷碗,“把禹城官员名册拿来过!”
她就不信偌大的禹城,所有人与他谢浔是一路人。她总能找到第二个合作之人……苏姌扫了一下名册,目光忽而落在一个人的名字上:“禹城漕运司王云鹤?好熟悉。”
“是王江他爹。”
青月这样一说,苏姌想起来了。当初在梅园对她不轨的不就是这个王江么?苏姌当年念及他是王云鹤之子,还稍稍下手轻了些,“王江没死吧?”
青月摇摇头,脸色尴尬:“死是没死,但当日掉进梅园冰湖中,冻残了一条腿,不大中用了。”
“掉进冰湖中?”
苏姌可不记得她下过这样的毒手。青月却很笃定。这梅园毕竟是公主府的产业,梅园庄主时常来公主府汇报账目。青月对梅园的事还是很了解的。“听说王江是被人掐得窒息,又丢进湖中,若非命大被一块浮木拦住,人早就沉没湖底断气了。”
苏姌凝眉。当日在梅园后山的,除了她和宋淮安,也就只有谢浔了。听这冷血的手法,倒像是谢浔所为。他在京城一向装的温文尔雅,为什么会跟王江这个泼皮过不去?但这不重要。“若真是谢浔弄残了王江……王云鹤还会听他使唤么?王江可是王云鹤的独子呢。”
拥有共同的敌人,那么她和王云鹤就可以做朋友。这王家世代在禹城盘踞,定然会没有点门路运送金子。官道不行,就走私道。青月却不以为然:“长公主有所不知,王江虽然张牙舞爪,可听江恒说他爹王云鹤胆小如鼠,连公主府送上门的生意都不敢做。”
“那倒也是个问题。”
苏姌沉吟片刻。这王云鹤就这么个宝贝儿子,儿子断了一条腿,肯定找人好好查过。他必然已经查出伤他儿子的是谢浔,可事情过去了月余,京中一点风声都没有,足以证明王云鹤有多怂。谢浔现在风头正盛,在禹城一手遮天,王云鹤虽然不与他为伍,但并不代表他敢违抗谢浔。“既然说不动王云鹤,那王江呢?”
王江此人苏姌接触过,分明是个胸无大志又张扬的痞子,从他下手,或可成事。“王江有何喜好?”
“无非是沉迷酒色,是禹城青楼的常客了。”
王江此人臭名远扬,在禹城也算是家喻户晓的纨绔子了。甚至此人去京城那些日子,也落下不少“光辉事迹”。青月撇了撇嘴,“听说他腿残了,还日日留恋禹江画舫呢!”
苏姌望了眼窗外,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听闻禹城江景天下一绝,去准备一艘画舫,本宫明日要约人!”
*彼时,禹城观景台上。谢浔正撑伞睥睨着脚下的大夫。淅淅沥沥的雨顺着伞骨滴落,遮住了谢浔阴沉的表情,“长公主叫你做什么?”
大夫跪在雨中,抖如筛糠,“大人,冤枉啊,草民真的只是给公主看病!”
瑟缩的声音被风雨打碎。一旁的霓梦看着那大夫可怜,上前劝谢浔,“宴之,可能公主真的病了,找人治病不是正常吗?”
“她在宫中就骗皇上她病了。”
谢浔不相信这女人嘴里任何一个字。更何况他今日刚与苏姌交锋。她一点红唇能说会道,哪里像病了?所以,苏姌虽然跟他回了禹城,可谢浔心中仍然不放心,派人盯着长公主的动向。却不想苏姌刚落脚,就让江恒寻了大夫来。寻大夫就算了,还要神神秘秘走暗巷,生怕被人发现了。治病又不是见不得人,需要偷偷摸摸吗?谢浔觉得苏姌一定另有所图。他这次已经把苏姌逼到了死角,不允许再生任何变故。金子得抢,无名也得抢!霓梦见他满面杀气,心下焦急不已,“你这样逼迫公主,只怕以后公主都会记恨你。”
“我不在乎,我只要她臣服。”
谢浔眯眼望着客栈的方向。她总不安分,这次也该治治她,让她服个软了。她已经进了他的囚笼,他就不信她还能闹出天去。谢浔握紧伞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这一次,除了求我,她别无选择。”
霓梦站在谢浔身边,被噬骨凉意侵袭,不禁打了个寒噤,“可若公主真的病重呢?你这样拦着大夫,耽误医治,你会后悔的!”
谢浔狐疑瞥了眼霓梦。这苏姌好大的本事,骗得所有人都心疼她。谢浔可不想霓梦因为一时心软,坏了他的计划,随安慰道:“阿姐放心,若她真病,我谢浔跪在她榻前,贴身照料!”
“以后有你跪的。”
霓梦小声嘟哝道。正说着,茫茫雨夜中出现一抹红色身影。夜虽暗,她衣袂翩翩,让人一眼便能看到。“阿姐,你看她像病了么?”
大夫不是说她病重,快下不了榻了吗?这风风火火的小兔子又是谁?不安分!谢浔冷笑一声,勾了勾手,“跟上去,看看他们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