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搬出了新安夫人韦玉儿之后,韦后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她到底是将刀收了起来。
“虽然你确实有点本钱,但打算站着晾到什么时候?”
韦后微眯双眸,瞄着李秘的裆部,她甚至舔了舔嘴唇。
李秘赶忙坐回浴桶里头。
“看来玉儿很信任你,否则不会将此事告诉你。”
韦后搬来一个小胡床,坐在了李秘的旁边,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我不会为了亲情而改变计划……”
“你也该知道,就算你知道这个秘密,我也可以杀你灭口,即便你四处宣扬,没有证据,也不会有人信你。”
李秘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是看不清楚大局势啊……”
“你说。”
韦后眉头微皱,但没有气恼。
“所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有些人打一出生就是个错误。”
“你以为庐陵王沦落至此,是因为他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
韦后摇了摇头:“高宗皇帝对七郎算是宠爱的,七郎生于长安,又是武后的亲儿子,初封便是周王,后来又改封英王……”
“十六岁那年,我们生下了第一个儿子李重润,这才满月,高宗皇帝大喜,为了庆祝,甚至改年号为永淳,还破天荒地将尚且在襁褓之中的吾儿立为皇太孙……”
谈起这些过往,韦后也难得露出了极其“正经”的笑容来。
“那么你以为庐陵王是因为要立你父亲做侍中做宰相,才被废黜的么?”
“难道不是?”
李秘并不知道,这其实是韦后一生之痛。
因为正是她给李显吹了枕边风,李显才想立自家岳父为宰相,本质上是韦后想要跟武则天争夺天下权柄。
她要让韦家的人全都安插到朝廷之中,建立属于她和李显的势力。
可惜,武则天太过强大,正因为自己操之过急,李显才丢掉了皇位。
起码她心里一直这样认为,所以即便被罢黜到均州房州这样的地方,她对李显仍旧是不离不弃。
被废之后的李显有多么落魄,多么窝囊,又有多么颓丧,只有她韦后清楚。
为了让他振作起来,韦后是又当老婆又当妈,处处哄着李显,这窝囊废才没有自杀。
然而李秘却摇了摇头:“庐陵王之所以被废,只是因为他姓李,与他的才能和作为没有半点干系,这么说,你能接受么?”
韦后面色凝重,过得良久才轻叹道:“若是起初被赶出长安之时,你说这话,我是如何都不信的,但这些年来,看着武后屠戮李唐王孙,不信也不成了……”
“是圣人,不是武后,王后且慎言。”
李秘好心提点,韦后却苦笑道:“我们都走到丹阳来了,距离扬州也不远了,叫她武后或者圣人,亦或者武逆,又有何差别?”
“裹儿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你虽然年纪不大,但确实是个伪君子。”
李秘也是直翻白眼,老子算是说话直率的了,你们这些老狐狸,一个个都修行千年,说话云里雾里,只看到别人一颗痣,怎么不说自己满脸麻子?
“所以,你真的打算听信魏思温的话,到扬州去声援徐敬业咯?”
韦后身子前倾,趴在了浴桶的边缘上。
“小家伙,天下苦武家已久,徐敬业乃是李唐死忠,可称一呼百应,庐陵王是民心所向,天下归心,有何不可?”
“你也看见了,这支庞大的舰队,这可不是庐陵王的家当,而是魏思温一路走来,打起庐陵王的旗号,各地门阀自愿追随才聚集起来的。”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