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便形成了一片浓稠的阴影,一股沉重的压力,燕铁衣深深忧虑着,他明白自此到达平安之境,中间仍隔着一段漫长又艰苦的距离,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挣扎过去。
他脑子里并没有去想别的,任何事他都没想,他只在盘算如何渡此生死关界,思量着怎生覆险却难,他坚决的鼓励自己--活下去,活下去……
走在前面,脚步艰辛的朱瘸子这时略一停顿,回过头来问道:“小哥,你肚子饿不饿?”
从沉思中醒觉,燕铁衣低声道:“还好,不怎么饿。”
又开始一脚高、一脚低的往前行,朱瘸子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倦乏:“年青人就是年青人,身架骨硬,底子厚,忙累惊奔了这一夜,又挂了恁多的彩,眉头都不皱一下,看看我吧,就差没躺下来哼唧了。”
燕铁衣伸手抹去了眉梢的露水,苦笑道:“我也是在强撑着,老哥,如果情况允许我睡下来歇歇,我早就这样做了!”
朱瘸子忙道:“对呀!小哥,何不现在停下来打个盹?养养精神,恢复一下原气?你太累了,就是铁铸的人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我看,你还是歇会再走吧!“
摇摇头,燕铁衣道:“不,我不能停下来。”
朱瘸子道:“为什么?横竖现在也没有那些杀胚子在眼前!”
燕铁衣沉重的道:“若等他们到了眼前,老哥,事情就来不及了,我们要争取任何一点可以争取的时间,最好能抢到他们前头远离此地,这是一场生与死的竞赛。”
乾咳一声,朱瘸子道:“我也是为你好,小哥。”
燕铁衣轻轻的道:“我知道,但我实在不能让自己稍有松懈,更不能浪费这分寸必争的时光,老哥,你或许不明白,我们一旦停顿,就可能永远停顿下来了!”
眨眨眼,朱瘸子道:“有这么个严重法?”
燕铁衣道:“你已亲眼目睹,老哥!”
朱瘸子道:“不过,眼前可看不出有什么凶险的征兆!”
燕铁衣微微一叹道:“等你发现了凶兆,老哥,就什么都迟了。”
嘴巴嗡动了一下,朱瘸子不再说话,只是蹒跚的往前走着。
半晌,燕铁衣问:“老哥,大约还有多久可达官道?”
朱瘸子沙沙的道:“不及半里地了。”
点点头,燕铁衣又问:“我们现在走在那里?”
朱瘸子道:“这是一片洼地,爬上前面的那片山田,再穿过一道矮松林子,就是路边啦!”
沉吟了片刻,燕铁衣道:“从山田上往下望,是不是很容易便可看到我们的行迹?”
抬头看了看,朱瘸子道:“也不见得太容易,因为我们穿走在杂树草丛之间,四周蔓生着野,从上头朝下看,至多也只是隐隐约约瞧个片断罢了;倒是我们由下往上看,山田空荡荡的,一眼望个明白。”
燕铁衣道:“那么,老哥,请你注意山田上的动静。”
朱瘸子又扫了几眼,道:“上头任什么东西也没有。”
燕铁衣颔首道:“一直瞅稳了,老哥。”
朱瘸子道:“错不了,小哥。”
吁了口气,燕铁衣道:“等到了山田之下,我们不用往上攀,能不能从一边绕过去?”
朱瘸子不解的道:“能当然是能,不过呢,可要多绕上一里多地,而且路也难走得很,小哥,为什么近处不走却绕远路呢?”
燕铁衣勾动了一下唇角,道:“朝山田上攀升就没有杂树草丛绝做掩遮了,容易被人发现。”
“哦”了一声,朱瘸子道:“原来是这样,唔,你说得有道理,那我们就索性绕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