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铁衣紧执着他的“太阿剑”剑柄,低声问:“天大亮了么,老哥?”
朱瘸子道:“大亮了,连雾气都稀薄得很,可以一眼看出老远。”
燕铁衣忧愁道:“这对我们是大大不利的。”
朱瘸子挪腿迈上一段斜径,道:“怎么个不利法?”
燕铁衣慢慢跟上徐缓的道:“他们看得清,看得远了,而我们却同夜暗中一样。”
朱瘸子不大服气的道:“小哥,我这双眼可也并不晕花,瞧出去亦照样清亮得紧。”
笑笑,燕铁衣道:“我是指我,老哥,你的视力与我的视力,在应付面前的情况来说,其差别之大乃是无可此拟的,你看清同我看得清,对他们的效果大不一样。”
朱瘸子坦然道:“呃,这却也是实话,但就是因为你盲了眼,他们才敢来迫害你,要是你两眼明炯炯的如同常人,那些杀胚强盗,那个又敢招惹你呀?”
燕铁衣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老哥,我如今可真是斗栽得不轻。”
朱瘸子安慰着道:“莫气馁,小哥,你那些对头,可不比你更要来得惨?”
燕铁衣沉沉的道:“就是因为如此,他们越更不会轻易放我脱走了,他们十分清楚,只要我一旦脱身,他们便仅剩下两条路可行。”
朱瘸子问:“那两条路?”
燕铁衣道:“一条是被杀,一条是自杀。”
呆了呆,朱瘸子喃喃的道:“难怪他们紧迫至此,连口气也不容你喘,似是非要你的小命不可。”
燕铁衣冷清的道:“他们为了以后的生存,就势须将我铲除,而我为了活命,亦被逼竭力反抗,所以,老哥,你便目睹这一场又一场不可终止的杀戮了。”
心里又有些发毛,朱瘸子怯怯道:“小哥,从你的口气里,在外头,你似是也有一帮子人?”
燕铁衣道:“我有。”
朱痛子问:“此你那些仇家更多?”
点点头,燕铁衣道:“更多。”
朱瘸子不禁说了几句“装糊孙”话:“唉,如是你那些人知道你眼下的情景,还不晓得会怎么个焦急法呢。”
燕铁衣失笑了:“如果他们得悉我如今的处境,老哥,我可以向你保证,这『虎林山』区,即将铁骑密布,刀剑如林了,而且,你便会看见更多的血在流,生命在殒灭,杀喊声直凌云霄。”
吞了口唾液,朱瘸子呐呐自语:“乖乖,这是什么两国交兵?”
燕铁衣没有回答,却突然站住,他一扯剑柄,低促的问:“老哥,快看看山田上有没有人?”
朱瘸子抬头望去,山田上头静荡荡的鬼影也不见一个,有的,只是那犁成阡陌的土痕浅沟;眺视了一阵,他笑着道:“你约模太紧张了,小哥,那上头那有什么人?连鬼也没看见。”
立即蹲身,燕铁衣又轻细的道:“再看看,老哥,再看看。”
摇摇头,朱瘸子第二次又望了上去,而这一瞧,他却险些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刚才还空无所有的山田上,只这须臾,业已出现了二十余条人影,他们散散落落的形成一排,方自山田的另一边逐渐冒了出来!”
喉管里咕噜了一声,朱瘸子觉得全身的肌肉鄱在抽搐,背脊上透出一股寒气,一颗心往下沉,甚至连那三万六千毛孔也收缩了。
燕铁衣压着嗓门问:“老哥,是不是有人?”
挣扎了一下,朱瘸子惊恐的道:“有……有……可不是有?大概有二十来个大汉子……天爷,怎的猛古丁便出现了?就只眨眨眼的功夫前,还连鬼影也不见一个!”
燕铁衣平静的道:“那是他们正在从另一边攀登上来,尚未曾抵达山田顶头的原因,自他们传山警讯,到现身的距离,只不过是极为接近的几步路。”
朱瘸子迷惘的道:“但你却怎么能事先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