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钟瑶早早就起了,坐在桌前拿着报纸细看。
砰……
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她转头看去,只见方远极一脸愤怒地闯了进来。一把将钟瑶手中报纸抢走,几把揉乱了往地上用力掷去。
“华民初在哪里?”
钟瑶抬起水盈盈的眸子,平静地问道:“我如何知晓?”
“我再问你一遍!华民初在哪里?”方远极掐住她的下巴,用力把她的脸抬起来,凶狠地质问道。
钟瑶的脸被他捏得生痛,颌骨都似要被他捏碎了!
“你不是派人去找了吗?他就住在红墙会社。”她轻呼痛声,匆忙说道。
“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没人了,是不是你通风报信?”方远极怒冲冲把她的脑袋往后摁了一下,松开了手。
钟瑶抚着被他捏红的脸颊,忿然站了起来,“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没有离开一步。我身边也并无一个我的人,我如何通风报信!方远极,你最好是看看你自己身边,看到底是谁通风报信!”
方远极盯着钟瑶,一时间居然反驳不了她的话。她说得很对,自打进了大公馆,方远极就让人把她严加看管起来,连仆人都无法自由靠近她,确实也无法传递消息。
钟瑶揉了半天脸颊,眉头紧皱,问道:“这么说,你没找到华民初。他……不见了。”
“怎么,你高兴了?”方远极突然回过味来,把她手边的茶杯推开,手指在桌上用力敲了两下,“限你一天之内给我把他找出来!”
钟瑶慌忙说道:“我坐在这里,如何去找?”
“你不好找,但是谛听可以找!因为你是六耳,你一声令下,所有谛听师不眠不休也会帮我把人给找出来!钟大小姐,你说不是你报信,那就证明给我看!”
钟瑶一怔,不再说话。
“来人,拿纸笔上来。”方远极死死盯着她,大声呵斥。
副官马上捧进了笔墨纸砚,一一摆放到钟瑶面前。
钟瑶忍气吞声地坐下,慢吞吞地研墨铺纸。
“行了,用钢笔!”方远极从上衣口袋抽出金笔,啪地一下拍到钟瑶面前。
他的力气太大,钟瑶刚研好的墨汁晃了几下,飞溅到她的指背上,在雪色手背上染了黑黑一团。
她用手帕擦了擦手背,拿起了钢笔,旋开笔帽,慢慢地凑近信纸。
方远极在她身后催促,语气不善地质问道:“怎么,动手写呀!你是不是肯替我找到华民初?”
钟瑶不吭声。
“你们谛听是怎么传递消息的?你是六耳,演示给我看看。”方远极推着她的脑袋,又急又怒地往前摁,“写,快写!”
钟瑶索性放下笔,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方远极彻底被她激怒了,揪住她纤细的手臂,猛地把她从椅子上拖起来,用力摇晃,“六耳先生,你是要等到什么时候?连我这持卷人的话都不听吗?还是,你在等华民初那个持卷人给你下命令?你现在是真心投靠我,还是仅想拖延时间,替那个华民初办事?”
钟瑶被他晃得头晕目眩,只能勉强解释道:“不行,时间不对。”
方远极气乐了,脸上的肌肉紧绷着,阴沉沉地盯着她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谛听传讯要看时辰的。我看,你根本就是假心假意,你想做的就是让我与华谕之反目成仇,你好让华民初渔翁得利。”
“我不是……”钟瑶被他安全摁到了桌子上,背硌在砚台坚硬的棱角上,扎得骨头都痛了。
“钟瑶,我没有多少耐心,只要你真心投靠我,为我办事,我是会好好重用你的。但你若心在曹营心在汉,还在图谋为华民初谋划,我就会亲自掐断你这漂亮的脖子……”方远极掐着她脸颊的手滑到她的脖子上,五指用力收紧!
钟瑶透不过气,双手紧抓着他的手臂,试图把他推开。
方远极此时力大无穷,羲和与一方二人合力,也未必能打赢他,更别提钟瑶这双柔软的手了,根本无法推动他分毫。
她渐渐不能呼吸,脸涨得通红,手也垂了下去。
“司令,桓叔来了。”副官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方远极的五指松开,空气大口地涌进了钟瑶的肺中,她捧着脸,弯下腰剧烈地喘息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方远极抓起钟瑶掉在桌上的手帕,擦掉手指上的墨汁,扭头看向门口,不满地说道:“桓叔来做什么?谕之先生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