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绵在病房待了一上午,中途周秀英又睡着了好几次,到晌午的时候,她原本打算去食堂打饭的。
谁成想,刚出病房,就遇到从七垭村赶过来的阮志文和阮志武,两人都是满头大汗的,不仅如此,阮志武身上还扛着了一个麻袋,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至于阮志文,大热的天气,竟然穿了一个棉袄,可把阮绵绵给吓了一跳。
“二哥,你是发癔症了?”阮绵绵好奇。
“胡说什么呢?”阮志文身子一僵,小心翼翼的把揣在怀里的饭盒给拿了出来,往里面走,“给奶炖了鸡汤,我担心拿过来凉了,就揣在怀里,用棉袄捂,凉的慢一些。”
原本睡着了的周秀英,在听到鸡汤两个字的时候,徒然睁开眼睛,“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阮志文不明不所以的把饭盒打开,黄橙橙的鸡汤味道散的整个病房都是,味道香喷喷的,他又重复了一遍,“鸡汤啊!”
这下,周秀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把病床上的枕头砸到了阮志文身上,骂道,“小兔崽子,那母鸡是咱们老阮家的命根子,你给炖了,家里鸡蛋从哪里来??你给我下啊!”
“奶,我不会下鸡蛋!”阮志文委屈极了,自家奶奶突然发飙,让他吓了一跳,尤其是那枕头飞过来的时候,若不是阮志文身子灵活,手里的鸡汤铁定要被打散了,那可心疼死了。
见自家奶奶脸上一阵青白,阮志文抽了抽嘴角,转头看向阮绵绵,示意,“奶,在发啥疯?”
阮绵绵看着自家二哥,不由得为他默哀了两分钟,她前脚还用家里的母鸡作为威胁来让自家奶奶能多吃一些粥。
谁知道,后脚自家二哥就端着鸡汤来看望病人,这不是……
这不是上赶着被人骂吗??
阮绵绵觉得,家里的两只母鸡在自家奶奶心里的重要程度,可不亚于她的。
虽然,她被和母鸡相提并论,但是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确实是这样的,那母鸡在周秀英眼里,可是当做眼珠子来护着的。
阮志文搞清楚了始末以后,他委屈,“奶,我哪里敢动咱家的老母鸡啊!这是绵绵昨儿的上山猎到的野山鸡,昨天大哥都收拾好了,但是家里出了事情,这野鸡就一直放着在,我们想您生病了,今儿的特意把野鸡给炖了,给您补身体的!”
这下子说明白了。
周秀英讪讪的,“还不是绵绵那丫头吓着我了,倒是奶的不是了!”顿了顿,指着阮绵绵和阮志武,“你们兄妹三把这鸡汤分了吧,奶还不饿!”
家里难得炖一次鸡汤,长辈哪里会和晚辈抢吃食,哪怕是现在周秀英病着,也不会说去和晚辈抢那一口鸡汤的。
阮志文傻眼了,“这是给您喝的啊!我和大哥在家有喝汤的!”说着,还连忙把阮志武身上的麻袋给放了下来,又从里面摸出了一个搪瓷缸,搪瓷缸同样被捂的严严实实的,不过这搪瓷缸里面装的都是干的,一点汤都不带,全部是鸡肉,瞧着数量还不少,阮绵绵看了一眼,估计这野鸡炖好了肉都在这里了。
她大哥二哥,最多就在家尝了个骨头。
阮绵绵还真没猜错,这鸡汤炖好了以后,阮志文和阮志武两人就把炖成骨头的地方给挑拣了起来,两人咬的嘎嘣脆,吃的倒也欢快。
剩下的肉,基本都在在这大搪瓷缸里面了。
阮绵绵也不跟自家二哥客气,肉她奶奶还吃不了,就只能先喝下鸡汤,但是按理说,医生不让周秀英吃带油水的东西,她想了个折子,让阮志文去了食堂打了四两面条回来,五个宣腾腾的白面馒头,把搪瓷缸里面的鸡肉块都翁在了面条里面。
又把饭盒里面的鸡汤,最上面的一层黄橙橙的油,给用着勺子一点一点过滤了出来,到最后,那一饭盒鸡汤,只剩下清汤寡水的,若不是阮志文自给儿亲手炖的鸡,他还真不一定能把面前这饭盒清汤寡水和鸡汤联系起来。
阮绵绵端着饭盒哄着自家奶奶,“奶,那肉都给我们吃,您就喝点这清汤寡水就成,可别在也来拒绝我!”
周秀英有些犹豫,但是低头一看,那饭盒的鸡汤还真是清汤寡水的,见自家孙女坚决,她也不拒绝了,由着绵绵喂她。
阮绵绵也会吃,掰了半个宣腾腾的白面馒头,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用着筷子沾着鸡汤,泡软了以后,这才一块喂给了周秀英。
还别说,到底是沾了肉味不一样,这白面馒头本来就香甜,被鸡汤泡了以后,味道好的不得了,一点都不腻,还能饱肚子。
阮绵绵见周秀英吃的欢快,心里发笑,这年头的人都以为肉才是大补,但是后世来的绵绵却知道,这炖肉的汤,才是精华,她把油都给撇了去,一点都不腻,沾着白馒头,吃的周秀英食欲大开,原本比成人拳头还大的白馒头硬生生的吃了完整的一个。
可把阮绵绵给高兴的啊,对着自家二哥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