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火翎国的路尽是下山路,一路都在俯冲,再回望时,泪珠村已经是一个消散在浓雾中的不存在的梦境了。慢慢的,山的另一头出现了流水的声音,大伙儿加快了步伐,终于到达瀑布,酣畅的痛饮这生命之泉,令每一双干涸的眼睛都重新充满了湿润的希望。
很快,太阳就照例出现在了天空,有风拂过,让人觉得清凉,这才是脚踏实地的世界啊,可是不由得却让人觉得感伤,或许是因为在所有脚踏实地的世界里,都很难再见到泪珠村那种不加修饰的、终其一生都保守着单纯的人了。有时候,如果真能傻一辈子,倒也是一种福气,怕只怕一个傻瓜被这世界推着聪明,那不是真的聪明,只是用一些聪明的、别人的办法在行事,到后来,也不过是一再的步人后尘,变成了自己的陌生人。
走了一路,忠祺心里也始终没放下栗子,长老说,只要活着,在哪儿都好。可是,如果不知道一个人在哪儿,只是单纯知道她活着,那么她要是对这世界呼救会有回声吗?好与不好也只能靠结果来判断罢了。那样孤独的活在某个地方,又真的会好吗?
天色有些许暗淡,但白昼却是永恒的,看不见一颗星星、一个月亮,只是刚好能与白日略微的区分开,像极了清晨,然而,这就是火翎国的夜晚。
队伍到达了半途中的山中别院,他们将在这里过夜,整顿一晚再重新启程,到了明日的这个时候,便真正到达火翎国了。
别院中的侍者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与美酒。公主还是照例第一个下了马车,一路上,她碰上了几次忠祺的目光,但都嘟着嘴错开了,这一次她没再嘟嘴,反而脸上有些感伤。
忠祺发现了这个变化,觉得需要和公主谈谈,毕竟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他们的上一段共有回忆还是在林中欣喜的笑、躺在烈日下聊星星,而还有一段属于忠祺自己的回忆,则是公主扑在他怀里,哭的像只离群的小羊。
待公主换上了干净舒爽的服饰,准备前往前殿时,忠祺从柱子后面一下子钻出来出现在她面前。
“别生气了!”“我生哪门子气?”
“嗯……我猜猜啊,我结婚没告诉你?”
“关我什么事?”
“我当时也觉得你会那么想的,所以没告诉你。”忠祺试探的观察公主表情的变化,果然等到了那个微妙的时刻,然后迅速被高贵的矜持克制住了。他满意的笑了笑,又改口抢在了公主前面:
“但是啊,我结婚是假的……你别告诉别人,那是我好朋友,我得救她。”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如同耳语,一旁八卦的焕丽身子斜的都快倒掉了。
又是一个微妙的表情,不过这次是与刚刚完全相反的:“关我什么事。”
“我知道你会这么想,但就是想告诉你。走啦!”说着,他扭头就走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使劲的朝公主笑了笑。“接着!”
待忠祺走后,公主打开他扔过来的口袋,里面是一个上了色的小泥人:眼睛瞪得圆圆的,耳尖上长着雪白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