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祺又把于紊钟的信复看了一遍,每十五日发出巨光,上一次与小珍看到巨光,就正巧在十日前,而泪珠村再度开工则是在十三日后,他必须在五日之内得到进展,至少能在巨光发出的那转瞬即逝间摸清它真正的来源,而后还有八日,救下泪珠村,不,那老龟说的是——所有人。一切都迫在眉睫,而自己又失去了小珍的帮助。
果一宽尚有些本事,但在弄清事情之前,他是不可能有所助力的,忠祺边想着边打开木盒内除却锦囊和玉簪外的第三样物件。那是——一本真气秘籍,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这个秘籍所用的语言,并非火翎国语言,而是——中文,地球的语言。果一宽?他?他是地球人?
忠祺怎么也没想到,这心直口快的大老粗、这个望眼欲穿的人,竟然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他把那本秘籍快速的从头翻到尾,一目十行的记下了所有要诀,这本秘籍不单对果一宽有用,对自己也深有用处。
毕竟此刻的他尚未突破结界,这是他每到一个地方必然要经历的“磨难”。这并非是谁立下的规矩,也并非是西天取经,只是他需要以光速穿梭,只有身轻如燕才能突破极限值,顺利到达目的地,成为负担的不是的重量,而是他身上本有的能力。当然,放在往日,突破结界需要的并非是一本真气秘籍,但如今事态紧迫,他只能先做些打算,以防万一。
而后,他走到壁炉下,用钥匙打开了于紊钟的暗格,于紊钟行事事无巨细,这一堆厚厚的笔记,每日记载,每日汇总,反复演算,他只需找到最后一本,看一眼最终数据即可,他感到奇怪,如果制造火球车只是一个幌子,又何须把这个幌子做到如此天衣无缝?
按照火球每次运送的数量,用在火球车上的比率推算,如果在火球车上偷工减料,会比现在更早的达成目的。要么是掌管火球的果一宽难糊弄,但如果真如此,他势必也发现了于紊钟发现的端倪,但又为什么他坐视不管呢?莫非此事他也有参与,亦或者他就是个大老粗,被轻易糊弄了?但果真如此,那又回到了最原初的问题,为何一个幌子要做的一丝不苟?
这无疑有两种推测:其一,这火球车实则另有用处。其二,这火球的真正用途在等待一个契机,而时限就是半月以后。
那是什么日子?忠祺翻看了日期,十三日后是——不,那人可能要等待的日期,不是十三日后,而是十六日后,那一天,年月日都带了一个九字,九九归一。
但这仅仅是推测,他给自己的时限必须是越快越好。
另一堆则是棕榈收集的消息,于紊钟也将其按照时间誊抄,这并非是什么有用的消息,它记录的全是一个个的日期和时间。于紊钟曾试图找一个规律,但从头至尾并无迹可寻,从这记录的时间来看,大概就是棕榈不得而知的部分,她极有可能被用作一个幌子来掩盖廖药师和另一个神秘人在酥兮楼的密会,之所以她记录这些时间,大概是她在那些时刻被用某种方式遮住了眼睛、捂住了耳朵,让她只能数数。而这些无规则的日期和时间,都无法让他顺利的蹲点,如果把时间浪费在廖药师身上,未免心有不甘,如果小珍还在就好了,他们便可以分头行动。
而眼下一切事情都挤在了一起,密室内的玄机尚未开始着手他便越理越乱,生怕事情的先后有误,错过了良机,又怕枝蔓掩盖了真正的主干。这时他像想起来似的,从上衣内袋中掏出了那日和于紊钟谈话后的笔记:放下你起初的问题,一心钻研杂质,但别忘了从哪里出发。
他深呼了一口气“停止提问,先去找最确定的棕榈。至于那个密室里的玄机,就暂且先放一放。小珍,等我。”
忠祺把木盒内的物件揣入怀中,终于笃定的来到了酥兮楼。今日酥兮楼大门紧闭,不光此地,城中所有的烟花娱乐场所都如出一辙,三朝宰相于紊钟,可以说是当今唯一一个见证了火翎国百年兴衰的当朝老臣,他的辞世,即便是坐在真翎椅上的假王也绝不敢轻慢。
忠祺绕到巷中,见酥兮楼唯独一扇窗大开着,而这,正是棕榈的房间,便一跃直入。
见棕榈独自坐在塌前,眼睛肿的像两枚蜜桃,由红转青,眼泪还是啪啪的掉着,听到了动静,她并没有躲闪,仿佛她知道忠祺要来,她缓缓的抬起眼睛,忠祺已经把玉簪备好握在手中了。她迎上前来接过玉簪,一刹那更是哭出声来,但仍然刻意压抑着,那声音极细微,只有近在咫尺的忠祺方能听见。
“这是父亲给我的生辰礼物。我临走时,特意留给他留作念想的。我知道,等我再见到这个玉簪的时候,就又是孤儿了。”她的声音十分清冷。
“先生,起初我只是想吃口饱饭,等吃饱了,就会觉得孤单,有时候孤单比饥饿更难受,但父亲说,饥饿一定比孤单难受,只是人一吃饱了,就会很快忘记那种感觉,但孤单不会。”
“别难过了棕榈,你的父亲还没有走远,你要打起精神来,我们一起,为他未尽之事求一个答案,好吗?”
“对不起,我有些感性了,因为今日,正好是我的生辰。十五年前,父亲也是在今天收留了我,然后我有了生日、有了年岁、有了家。但为什么,要那么巧,为什么,有家这件事还是只能记在心里,为什么我不能看他最后一眼?为什么?”
忠祺上前抚摸棕榈的后脑勺:“我知道,你也是想帮你父亲,才做这样的选择的,你不要觉得两手空空,你已经尽力了,如果时光倒流,我相信,你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的,这是你爱他的方式,他都感受到了。”
“先生,谢谢你,我快要去见他了,我们快一点好吗?我怕我追不上父亲。”
“你这是什么话?”
“先生,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父亲说,我害怕他舍不得,但我现在要告诉您。自打我来到酥兮楼,就被廖药师软禁在此,一年只能出去一回,还要全副武装,廖药师打算用我去做一个实验,除我之外,还有很多从小被圈养起来的小姑娘,她们甚至从未见过阳光,我不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忠祺望了望他刚进来的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