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懿之前来找我诉苦,我还挺意外的。”陆倩突然道,“我本以为肖梦半指东他就不敢往西,没想到私下里他还敢找人吐苦水。”
陆老板道:“管懿看上去没有很爱肖梦半。”
很难想象他是一个对女朋友言听计从的人。
“他确实说不上多喜欢肖梦半,不过谁让肖梦半能给他带来最大的利益呢?”陆倩讽刺地笑道,“肖梦半的父亲是我们就读的那所艺术学院的校董,管懿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差,如果不是肖梦半,他根本进不了这所学校。”
“肖梦半大概也是清楚这些,所以不见得多把管懿放在心上。管懿对她而言与其说是男朋友,不如说是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陆倩道,“我之前不知道他的本性,瞎了眼喜欢上他,他和肖梦半在一起后我反而庆幸这两个人能够互相祸害。也不知道管懿哪来的自信认为我还喜欢他,找我诉苦搞暧昧算是什么意思?”
陆倩冷笑:“当我是备胎吗?”
陆老板想,敢把陆倩这种性格的姑娘当备胎,管懿确实自信过头了。
“老板听我说了这些,”陆倩慢悠悠道,“不觉得我的嫌疑很大吗?”
陆老板摇了摇头:“我想,凶手并不在你们之间。”
“哦,”陆倩拖长了声音,“那么老板是赞同我之前的猜测,其实并不存在什么凶手,肖梦半坠楼完全是个意外吗?”
也许是倾诉了一些沉重的往事的缘故,陆倩的声音和语气都有些尖锐,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陆老板神情未变,也没有指出陆倩此时过激的状态。
陆倩和肖梦半之间结下了太深的怨,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陆倩都没有掩饰过她对肖梦半的厌恶,肖梦半即便再没脑子,也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一点。
没有人不会提防一个深深厌恶着自己的人。
陆倩和肖梦半体格相仿,而且陆倩手上还受过伤,她没有能力强行把肖梦半扔下楼,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导致了肖梦半在面对她是必然心怀警惕。
陆倩不会是凶手。
如果陆倩不是凶手,那么管懿也不会是。他说的话虽然和陆倩所说的对不太上,但那些内容只是他对自身的美化,肖梦半坠楼时他和陆倩在阳台这件事,管懿并没有撒谎。
利益方面的牵扯使得管懿十分畏惧肖梦半,在出了事之后,他不知道肖梦半已死,必然会拉着陆倩躲在小阳台不敢出来,以免被别人看到,这也是跑出旅馆查看情况的几个人中管懿和陆倩走在最后面的原因。
常柔说话时一直带着一股心虚。
也就是这一份心虚,让她第一次告诉陆老板肖梦半坠楼时她在干什么说了多余的话。她并没有开窗看过究竟坠楼的是谁,在听到有人坠楼的那一刻,她下意识认为那人是被她恶语相向的肖梦半。
陆老板默默想到,常柔和许燎也不是凶手。
管懿曾经说过,他在阳台时似乎看到许燎去了对面的房间。许燎有可能去了常柔的房间,但也有可能去了肖梦半的房间。
他要是去了常柔的房间,那么凶手必然不是他。常柔在肖梦半坠楼前不久才和肖梦半大吵了一架——发出的动静就算在阳台的管懿和陆倩听不到,喝高了的于晓听不到,楼下房间的客人不至于听不到,这种一问就能问出来的事情,常柔撒谎毫无意义。
和陆倩不是凶手的理由一样,肖梦半的警惕心不会差到能让一个刚和她吵过架的人推下楼。常柔又不是管懿,被肖梦半骂习惯了,还有足够大的把柄在肖梦半手上,挨骂时只敢听不敢反抗。
常柔为许燎做出了不在场证明,她显而易见对备胎没有怀着多大的感情,没有做伪证的理由。
因此,许燎确实在听到常柔和肖梦半的争吵后扔下醉得一塌糊涂的室友去常柔房间安慰她,肖梦半坠楼时他俩确实待在一处。
这些推理说起来太过复杂,肖梦半每次回来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在确定了肖梦半的几位同伴都不是杀害她的凶手后,陆老板不欲在陆倩这儿浪费更多的时间。
他起身简短地道别之后,就离开了她们的房间。
陆老板并没有离开四楼,他转身,就掏出钥匙打开了之前被他锁上的肖梦半房间的房门。
陆倩提出的确实是一种可能,肖梦半坠楼是完完全全的意外,只是因为她性格恶劣加上摔坏了脑子,才反反复复回到旅馆拉人陪葬。
但是陆老板不久之前才知道了另外一种可能。
顺手将门在身后合上,陆老板极快地扫视了房间一眼,最后落在管懿拿走他行李的地方。那个地方还放着一个背包,想必属于肖梦半。
肖梦半的包肉眼可见地比管懿那只昂贵得多。
陆老板上前去打开了那只背包,背包的拉链没有拉到底,留出来了一小截。
像是拉上背包时太过匆忙,才会多出来那么一小截。
拉开拉链,只见背包里头的东西很乱,那里面放着一件薄薄的针织外套。陆老板对这件衣服有印象,是肖梦半进入旅馆时穿的。旅馆里的温度要比室外高,在登记姓名的时候肖梦半就把那件衣服脱下来放进了背包里。
针织外套本来该在背包里头各类物件的最上层,但杂七杂八的东西被翻了上来,反而把外套压在下面。
陆老板把所有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后,又找了一遍房间的其他角落。
他最后又在背包前停下,目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