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死心眼地只肯认一个主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她的关系完全颠倒了呢?
自他十六岁继承回春谷之日起,总是习惯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唯独在她面前,如此被动,还甘之如饴。
他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敛去眼中深沉袭人的墨色,再睁开时,又变成了那个温雅含蓄的顾行云。
一撩衣摆,就在那抹影子边盘腿坐下,声音平稳如常。
“你还好吗?”
玄葳看着那处帘帐微微凹进来,顿了顿,脚下挪了几步,转身落坐。
“嗯,挺好。”那么多阿飘陪着聊天解闷儿,一点都不孤单呢。
两人就这样背对背坐着。
若是不看夹在中间那层布料,也算是极亲密的距离了。
玄葳跟着坐下去时,背后那种霎时有所倚靠的感觉,让顾行云空落的心总算找到了一点归属感。
碰不到她,至少还能感受到。
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
“还有一天。”该做的,能做的,甚至有些冒险的,他都做了。如今病得最重的那批士兵已经服下了他熬的新药,效果如何,明日这时便能见分晓。
两日未曾合眼,他却毫无睡意。
“你信我吗?”信我可以战胜疫病,可以还你一个清白吗?
“嗯。”
顾行云仰头望着云层被月光镀上的银边,唇角弧度柔软几分。
“可我更信你。”他偏了偏头,侧着脸,掺着倦意变得低磁的声线穿过那层布料更多了几分朦胧感,“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但我是这样无条件地相信你,所以不会阻止。
只是,请你务必保护好自己。
昏黄的营帐里,微弱的火苗忽明忽暗。
灯花噼啪闪了一下,溅出一滴油来,沿着灯座悄无声息地流下,宛若一行清泪。
玄葳没有说话。
灯火在她漆黑清亮的瞳孔里跳动,她的眼神却泛着空茫。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准确来说,她应该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可是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