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凛加快了脚程从青石镇外的树林,准备快点返回衙门,只是这时候青石镇的街市上小商贩们已经陆续准备叫卖,卖包子的,买豆浆油条的,摊子也支棱起来了。
若是大摇大摆的从大街上走过,他这一身打扮难免引起人注意,于是便原路返回。
五更天过后,天开始蒙蒙亮,一处年轻矫健的身影,从青石镇多少人家的屋顶上点过。
路边的贩夫走卒,屋内的寻常百姓,无人觉察,就算有人恍惚间觉得好似有人经过,单定睛一看时,却也空无一人,饶是自己也觉得不过是起早了,生了幻觉。
没过多久,县衙门口洒扫的人正忙着自己手上的活计,便见一身影直接跃过县衙的高墙,进了院内,闪身一下便入了衙役们睡觉的地方。
一刻钟之后县丞大人书房里面有了动静。
从大牢出来以后,县丞便回了家,因着知道今夜季凛怕是还有事要吩咐自己,于是便对夫人说自己有公务要忙,睡在了书房的隔间里面。
这会儿季凛进了书房,县丞大人听到些许动静立马醒了过来。
“谁!”
“是我!”
“季统领,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天一亮顾掌柜遇害,抢救无效已经去了的消息就会放出去。”
“很好,天一亮便去顾家拿人,请顾家老爷来衙门喝口茶。是时候准备收网了,有人肯定要坐不住了。除此之外,赶紧调查顾大掌柜三儿子的情况。”
“下官这便准备。”
季凛说完心里的盘算,却甚是没有底气,顾大掌柜已经被抓的这段时间,他们家竟然没有一人来报家里的三哥儿失踪或者出了什么事。
可见要么是有人打点了一切,要么是大掌柜知情的人不止一个。所以三哥儿在不在家,去哪儿了,即使再着急,也无人敢报官。
看来这看似风平浪静的青石镇,暗地里竟然早已经如此波涛汹涌了,顾大掌柜的死亡消息也不过就是让这场暗潮汹涌的阴谋浮出水面罢了。
季凛站在县丞大人的书房里,透过窗户,瞧着外面的天从灰蒙蒙的一片,一点一点透进光来,太阳也渐渐升了起来。
自从上回季凛跟着谢华棠去了锦绣坊之后,这几日锦绣坊的吴掌柜派人传了消息来,说预定了寿礼的那位公子说不着急,要暂时缓一缓。
谢华棠听了消息第一反应就是确认一下,那定金会不会收回去。
得到不会收回的答复之后,她这颗心便放在肚子里了,觉得既然不会收回去,又不知道啥时候做屏风,自己也乐得清闲几日。
虽然也没得多少清闲,这几日不忙绣坊的事情,倒是蓬莱坊的后厨,每天都需要去帮忙。黄一鸣那个小兔崽子走了就不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回家见家里人去了。
谢华棠妥了人到黄家问候一下,捎个信,也还没有消息。
要说忙吧,那是真忙,但是谢华棠这几日
的心里倒是想着旁的事情,晚上躺下心里就跟猫抓一样难受。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想着怎么才能抓到季凛的什么小辫子,怎么才能知道季凛究竟是谁?
睡不着她就捋一下自己跟季凛之间的几次意外的交集,从大半年前锦绣坊里面匆忙一次相撞,到山里救了他一命,再到他摇身一变成了隔壁王婶家的侄子,又到昨天的引蛇出洞。
谢华棠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季凛的身份一定是不简单的。原本她避之不及,不愿与他有什么瓜葛,生怕未来有一天因为一个来路不明身份不明朗的人,惹上什么是非。
然而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发现,季凛虽然隐藏了身份,但是平时的行为处事,倒不是一个奸恶之人。
来了青石镇,虽然他只说自己是在县衙谋了一份差事,但是别说是青石镇的衙役了,就算是其他地方的衙役也是一样的,大多都是镇上土生土长的人,很多都是老一辈便是衙役,又让后辈接班的。
他一个京城来的外乡人,就算是跟周远程有些关系,也不至于这么顺利的便能再县衙里面谋个活计吧,不仅如此,他明明一个寻常衙役却比那衙门里面的捕头都忙。
而且他好像格外的关照自己一家人,若说是因为王婶的原因,他一个远房的侄子本不需要这样帮衬自己,毕竟非亲非故的。
而且每次季凛在的时候,若是黄氏提到了已经去世的谢秀才时,他总是面色奇怪,有时候安慰有时候沉默,更多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他有什么话要说。
谢华棠清楚的记得,上回自己被张大胡子绑了卖去了青楼,那两个吃酒的男人曾经议论,说谢秀才的死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