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当然知道是月魄,所以装疯扮傻胡言乱语。他根本不怕她会说出来,他为了不让她现他的秘密,他连隔壁医馆里她埋在土里的东西都没有动过。
永夜瞪着月魄良久,转身往屋外走:“山上有什么?让你如此害怕让我去?我本来就没打算活着从这里离开,现在我就要去看看。”
“不准去!”月魄站起伸手死死拉住她,眼里带着一种恐惧,他的力气真大,永夜觉得手腕快被他捏断。“你明晚就要和我成亲,我不准你离开这里半步。”
永夜放声大笑:“成亲?和你吗?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就算你打断我的腿,我也要去看一看,是什么还能让鼎鼎大名的游离谷主害怕!”
月魄眼中的温柔荡然无存,她是这样美丽,她是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她固执的保护他,让他的心一软再软。他甚至想,如果可以,他会瞒她一辈子。
他撤了所有的牡丹院,将游离谷的势力全转到暗中。他甚至不想杀她的父王,不想报仇。可是注定她认识他就是个悲剧,注定他会让她伤心。
月魄猛力一扯将永夜箍进了怀里,惨笑道:“你不是想看什么,你是想看风扬兮对吗?我不想杀蔷薇,是你,在西泊族的地室中你喊出风扬兮的名字时,我就救不了她了。我本想借机回到你身边,让你也救了蔷薇走。因为,我一直相信你说的话。你说,救了蔷薇,我们就过平静日子……可是你在地室时抱着蔷薇仰头大喊风扬兮的名字时,我就知道不可能了。你在情急之时只肯相信他。你甚至没有走到我身边来……那时我就想,你的心不在我身上了。你自己不明白,我却看得清楚分明!”
“所以你让她毒身亡?你怎么能这样狠?月魄?”永夜被他困在怀里,想起蔷薇,恨得一口咬了下去。
她用了全力,直到口中满是血腥,直到没有了力气。
游离谷主
………【436。】………
月魄动也不动,胳膊上慢慢渗出血来,他似没有知觉。他冷漠地说道:“你为了他可以嫁太子燕。我问过你,你却不肯点头同意嫁给我。从你决定嫁给太子燕起,我就不想瞒你了。风扬兮是我劫出来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现在,你就为了他嫁给我好了。”
永夜抬头望着他说:“回魂师傅说美人娇无解,是真的吗?”
“是真的,从你来到这里起,我觉得你不必再有武功。你只是个平常人,这一生你都休想出这座山谷。”月魄的话很冷,可是他眼中却有股火焰在跳动。
“这一世,我最恨的就是破了誓言相信了你。蔷薇死的时候,我就在想,是我的错,我明明看到她留下的东西,明明把所有的一切疑问都解开了,可是,我还是躲避这个答案不肯相信。直到睁开眼睛看到了你,直到在小镇上看到了张屠夫,看到了胖掌柜,看到了回魂师傅。我知道,这里就是安家老夫人的老家福宝镇。这里也是你的老家!月魄,你不必用风扬兮要胁我,我知道,就算我嫁给你,他也只有死!我不会嫁,死也不让你如愿!”
月魄被她激怒了,他为了她做了多少背弃游离谷的事?从前的永夜盼着与他一起,而现在的她宁死也不愿意嫁给他。他一咬牙说道:“你没有选择,你想死也不行。我可以让你连死的力气都没有。你还想再试一试?”
他不是那个月魄,不再是从小护着她宠着她对她永远温柔的月魄。永夜再一次告诉自己,眼前的人是游离谷的月谷主,她的月魄在狠心杀了蔷薇之后,就不在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值得她信任,没有人。
那么多年的依赖瞬间化为泡影,蔷薇苍白的脸刺激着她,风扬兮下落不明激怒了她。是什么时候起,她就想冲到他面前大吼大叫泄心里所有的苦痛和怀疑?是从墨玉穿了自己送他的乌金甲衣?还是透过阳光看到蔷薇刺在竹席上的那弯明月?是西泊村寨蔷薇在怀里死去的瞬间还是风扬兮被劫走的霎那?
悲伤与绝望像毁灭一切的熔浆,烧去了她所有的理智,让她不顾一切揭穿真相,甚至不肯虚与委蛇。她原本可以装着不知道和他过下去,再寻找机会。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从来到这里之后,她看到他,就像看到那条让她惊跳起来的丑陋蜈蚣,取了个可爱的名字,蜈蚣还是蜈蚣!
看到他的时候,漫山遍野的花失去了颜色,再美丽再祥和的小镇变得地狱一般丑陋。
她笑着告诉他,卖肉的不是张屠夫么?他家乡街口的张屠夫,原来是游离谷的张屠夫。她从胖掌柜那里只买下一根墨玉簪子,笑着告诉他,墨玉和他的亲密关系。她甚至直截了当的告诉她,这里就是安家老夫人的老家福宝镇。
游离谷主
………【437。】………
她在一个不好的时机,将自己和他同时逼进了陷进了死局,没有后路。
永夜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她从来不知道一向识实务懂得求生之道的自己原来也有这样的勇气。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勇气。
然而困兽还有拼死一斗,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骨子里的求生的欲望和多年的训练逼着永夜冷静。
“我要见他,现在。”永夜高抬着下巴,“你不介意受点刺激吧?”
月魄笑了:“我不介意,我没什么可介意的了。”
客栈的青布旗迎风招摇,永夜奇道:“他不在山上?住在客栈里?”
“本来是山上,可是,他是唯一来观礼的客人,不住客栈难不成住我家?”月魄走进客栈,推开了天字一号房的房门。
山上会有什么?永夜再一次好奇。
风扬兮望向门口,目中闪动着惊喜:“永夜,怎么是你?是说早上听到喜雀吱喳闹腾;你穿女装真漂亮!可惜这衣服颜色太素,衬得你脸色不好!”
他靠坐在床上没有动,还是那身黑袍,胡子邋遢,眼中布满了血丝。除了看上去有点疲惫外,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
他的话让永夜的心蓦然开朗,她笑着转了一圈道:“是啊,这件衫子没有你送我的那件紫衣漂亮。上次我挽了髻,抹了胭脂,今天什么都没有。不过,那天是我第一次穿女装,感觉不同。”
“没关系,以后我给你买最好的胭脂,我帮你梳最漂亮的髻。”风扬兮含情脉脉的看着永夜,极度配合的撒谎。心痛得一抽,她从安国到圣京不顾礼仪穿男装,就连出嫁穿了女装也是月魄爱穿的月白色。
月魄的心也痛得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