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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鹿鸣◎

第三十一章

越往南走天气越热，秋凉对此地影响不大，离京这几天她原本压抑的心情一点一点松泛下来，走街行市，看人看景，品着人间烟火气，把京城的所有繁杂之事放抛在脑后。

自一处叫玉宁镇的地方走来，发觉郊野景至极妙，行山有崖，崖岸边草盛花密，放眼望去青山簇簇。

她将马散放在一旁吃草，自己则站在崖岸边松了松筋骨，风缓扑面美景如画，她的肚子却在此时扰景的叫了两声。

已经快到午时，她在玉宁镇带出来的吃食却已经吃完了。

好在前方不远处隐隐看着似有人家，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反正她身上不缺银子，只要有人家的地方，吃总不成问题。

回身去牵马，抚了马背而后拍拍，马儿嘶鸣一声，姚静檀牵着缰绳顺着下山路走去。

山路蜿蜒曲长，似羊肠一般。

方才在山头看着村落似不大远，可绕过来再前行便又不见了影，她很怕方才是自己眼花，那若隐若现的村落只是她眼前的海市蜃楼。

再前行不久，一阵杂乱人声入耳，她朝前行去，见一颗大柳树下几人有男有女围成一圈，慌慌张张也不知在做什么。

本以为在有人打架，可凑近了些再瞧似又不是，被围在最里的人躺在地上，脸色青紫，紧捂着胸口就像是喘不过气来一般。

离他最近的是一名年轻男子，正跪在地上用银针施针扎在他身体各处。

似感身后有人过来，那男子回头看去，目光正与姚静檀的对上。

男子面容清俊，轮廓分明，一双浓眉因面色凝重略显压眼，他潦草打量姚静檀两眼，见姚静檀穿着讲究，有两分书卷气，便略急地问道：“这位小哥，你可识字？”

声似玉石，却将姚静檀问了一愣，她朝身旁瞧看，此时除了她自己站在这里并没有旁人，显然，这声‘小哥’唤的是她。

她下意识朝自己身上看去，这才想起自己是扮着男装出来的，不过走了这么多天，还是头一次被人称为‘小哥’，一时未转过来。

她未开口，只是冲那人点了点头。

男子眉目稍舒，“我现在在救人走不开，烦请小哥朝东跑几步便能看到一处水潭，顺着水潭边沿的石缝中有一味草药，还请小哥帮我采来！”

姚静檀听的倒是认真，却觉着云里雾里，她医理不通，哪里识得什么草药。

瞧出她的呆滞，那男子便又道：“地上的布包中有一本青竹皮的册子，翻看第二十七页便是那味草药的画样和描写，小哥可照着去找，必能找到！”

“好。”顾不得许多，姚静檀瞧了一眼地上那人痛苦的脸色，似比方才还要更紫了几分，救人要紧，她一口应下，忙弯身下去翻男子所指布包，麻利翻到他方才说的那页，指着同他确认，“是这个吧？”

“对！”男子看了一眼点头道。

“好，我这就去！”姚静檀起身便朝东跑。

一位好心大嫂忙叫住她：“水潭我知道在哪，我带你去，能快些！”

二人加紧步伐齐齐朝东奔去。

姚静檀本以为到了水潭便能轻易寻到，哪知一站脚便傻了眼，水潭周遭水气湿润，成片成片的绿色深浅不一挤在一起。

她忙翻了册子，细细瞧了上头的绘图，又读了一旁的几行工洁小楷，按着里头的描述和这位大嫂扒在石缝处来回找寻。

怪不得起先问她识不识字，若只凭画的这般四不像的图，怕是神仙也难寻。

不多时，姚静檀跑着回来，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稍觉着像的都被她连根带叶一同扯了回来，跑这一会儿，姚静檀身上出了细汗，片刻不敢耽搁，将采回来的草药一把递到男子面前，“你看是这个吧？”

男子腾出手来，在她掌中扒拉两下，姚静檀又伸出另一只手道：“我见有一种草长的也很相似，我不敢确定，就一齐拿回来了。”

男子指了躺在她左手的说道：“是这个。”

姚静檀微松一口气。

草药被拿去捣成了汁子灌入那躺在地上的男子口中，约么过了小半个时辰，他脸上的青紫才一点一点退却，呼吸也不似方才那般费力，人也渐渐清醒过来。

见他醒了，围在四处的人皆大松了口气，拍着心口露出笑脸七嘴八舌起来。

“我的儿啊，你总算是醒了！”一老妇带了哭腔抹眼泪，指了那位救人的年轻人道，“若不是这位先生在，怕是娘今日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多谢多谢先生”地上男子缓缓吐了几口气，很是艰难的从唇齿间挤出一句话。

那年轻人不急不缓的将银针挨个从他身上撤了，“不必谢，举手之劳罢了，你需三五日不能下床，这草药拿回去捣汁每日喝一小碗，连喝三天，你体内的蜂毒便能清干净了。”

“是，是，我们记住了。”

年轻人伸手要收散落在地上的物件，却被围观的村民从地上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