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贞羞涩地低头一笑,又嘀咕道:“娘,你可真厉害,那个徐幼宁脸皮可厚,上回云岚说她,她还回嘴,把云岚气得不行。”
“你们两个呀,就是沉不住气!”杜夫人嗔怪地看着女儿一眼,提起陈年旧事,便生出了许多感慨,“只怪我生完你弟弟之后,身子太差,把你们俩交给叔母抚养,你叔母出身小门小户的,没什么见识,把你们俩也带偏了。”
“娘!”杜云贞撅着嘴低下头,“别这么说嘛,女儿一直在努力向娘亲学习。”
“你还好,比你那冒失的妹妹强些。不过,你是太子妃,将来的路比你妹妹要难得多,为娘当真是不放心。”
“都怪那该死的徐幼宁。”
听着杜云贞的抱怨,杜夫人语重心长道,“徐幼宁只是一个小小的良娣,如今她占了先机,怀上了太子的孩子,所以太子和贵妃娘娘都看重她,你这个时候去给她脸色,只会让太子和贵妃觉得你小家子气。你呀,得拿出正室的气派,在人前待她好些,这样太子殿下将来才能把后宅的事放心交给你。”
杜云贞委屈道:“那我还得捧着她了?”
“怕什么,只是一时的风光而已,沉住气,她只能再蹦跶五个月。五个月后,她孩子生了,对太子和贵妃来说,就没什么用处了,一切都是你这个东宫的女主人说了算。”
“娘,你不知道,太子殿下很维护她的。”杜云贞垂眸,薄唇紧抿,恨恨道,“上回在凤阳宫,太子殿下还……还当着众人的面抱着她上台阶。”
“她占了先机,如今太子身边只得她一人,又有孕在身,太子疼她是自然,正因如此,你才要沉住气。你现在越是咄咄逼人,太子殿下越会回护她。”
“可是,每次看到她,我真的一肚子气。明明是个低贱的人,偏生还独个儿霸占着太子殿下。”杜云贞越说越觉得气愤,“方才你好言好语地跟她说话,她还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德妃娘娘居然还抛下咱们去陪她!”
“德妃不过是审时度势罢了,六皇子就要封王了,一个在陛下跟前不得脸的皇子,去哪个封地还不是看太子的意思,这几个月徐幼宁还得宠,她自然紧着徐幼宁,”杜夫人拍拍杜云贞的手背,劝慰道:“一时的风头而已,区区一个德妃,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贵妃娘娘才是你的真婆婆,将来有的是你扬眉吐气的时候。”
……
等到杜家母女走得远了,德妃方才道:“太子殿下的婚期,确实是昨日才定下的。”
是吗?昨日太子出门了许久,回来的时候没透过半个字。
徐幼宁低下头,难为情地说:“叫德妃娘娘看笑话了。”
“什么笑话不笑话的,都是女人,本宫明白的,”德妃叹道,“你该庆幸,这杜云贞连她亲娘的五成本事都没有,有殿下看顾你,将来你的日子不会差的。”
徐幼宁跟德妃只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德妃会如此直白的跟她说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见徐幼宁不吭声,德妃笑道:“本宫就是这样的性子,有什么话摊开来说。”
“幼宁明白,德妃娘娘是好意。”
“好意,本宫不敢当,”德妃坦言道,“如今你是宫里的红人,各宫各处都想捧着你,本宫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幼宁着实没有什么能帮到娘娘的地方,”徐幼宁老老实实地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良娣,太子殿下做什么事都不会同我商议,我在他跟前在说不上话。”
德妃哈哈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还真觉得我是想求着你在太子殿下跟前替我美言几句吗?”
“幼宁不敢。”
“你放心吧,以太子殿下对你的关心,方才发生的事会全部传到太子殿下耳中,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杜夫人才那么大方送你镯子。”
的确,锦心不知道躲在哪里盯着,今日发生的事,她一定会向太子禀告。
徐幼宁的眸光,顺着德妃的话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这个金镯是那样的沉重,几乎令她抬不起手。
月芽见状,替她将镯子取了下来:“姑娘一直不喜欢穿金戴银的,这镯子奴婢替姑娘收着吧。”
徐幼宁感激地看向月芽,有月芽在自己身边,真好。
“德妃娘娘,我没事,您别担心我了,快去爬山吧。”
“如此,”站在这里说了会儿话,德妃瞧得出徐幼宁的情绪缓和了许多,叮嘱道,“上山容易下山难,你且小心些。”
“记下了,多谢娘娘关怀。”
不管德妃是出于什么目的来讨好自己,但今日自己这般狼狈之时,德妃肯当着杜家母女的面子留下来劝慰自己,这份恩情,徐幼宁是感念的。
送走了德妃,徐幼宁抓住月芽的手:“走吧,我们下山。”
她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压根不像她平常说话的模样。
月芽担忧地看过去,见她眼神茫然,不知道在看哪里,眼睛没看路,脚却已经往下迈步。
“姑娘,奴婢走不动了,”月芽一把将徐幼宁的手紧紧挽住,不叫她随意乱走。
也不等徐幼宁回应,便大喊起来:“锦心,锦心,快去叫步撵来接良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