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昀难得说动贺晏臻跟他一块出行。翌日,却突然收到一则消息,他有望被律所升做合伙人。
贺晏臻虽然入职后风头大盛,但执业比他晚。周昀的项目又多是跨境并购和私募股权一类,业绩惊人,因此率先满足了律所连续几年的创收标准。
消息来自内部,尚没有正式通知。因此周昀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早已暗中准备起来,将出差事宜搁置一旁,先顾着手头一宗大案。
幸好S市的客户并不着急,由着他往后拖延时间。于是出差一事从暮春时节延至夏末,等通知正式下达,周昀走马上任诸事办妥,出发时已是初秋。
他跟客户敲定好时间,临行时想起贺晏臻,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当初他是想约着贺晏臻出去散心,谁想一下几个月过去。对方哪里还需要。
再加上最近所里传出一件绯闻,贺晏臻似乎跟一位邹姓律师走得很近。
这传言有头有尾,据说众人最初发觉,是某日邹律师在同事聚餐中被人针对,贺晏臻正好遇到,竟二话不说出门解围,将人带走。二是有人深夜看到俩人同回邹律师住处,且是贺晏臻开车。
贺晏臻在律所里是出了名的英俊高贵,冷若冰霜。能如此对待一位普通同事,显然是邹律师有特别之处。
周昀从助理嘴里听来这则绯闻,不由好奇:“邹律师哪里特别了?”
工作多年,业绩平平,至今仍是一个主办。
助理笑道:“你得承认邹律师长的很帅吧。也就仅次于您跟贺律师。年纪跟你们差不多,性格温和,跟谁说话都和和气气的。家里的条件又不好,工作努力,怀才不遇嵛醯。像是贺律师这样要什么有什么,人生接近完美的强者,不就喜欢这种救赎情节吗?”
周昀失笑:“你们埋汰谁呢?就老贺还救赎?”
说完愣住,倒是想到了贺晏臻曾经谈过的那位小男友。他对那位男孩子的了解甚少,贺晏臻似乎对这位兄弟十分防备,连名字来历都没说过。但周昀记得,那男孩子的家庭条件似乎有些差,学习倒是不错。
这样一想,忽然觉得有道理,难怪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心下好奇,将出差的事情告诉贺晏臻,顺道想打听那位邹律师的情况。
“我跟他不熟悉。”贺晏臻却道,“你哪天走?”
周昀一怔,明白过来他竟然真要同行,忙说:“周一。”
“好。”贺晏臻点头,随后按了按眉头,对他道,“这次我是休年假,私人行程不希望任何人打扰。你务必帮我保密。”
周昀连声应下,又叮嘱了助理不要泄露贺晏臻的行程。。
然而到底有人消息灵通,出发这天,周昀一登机便看到了邹律师。
这位英俊的年轻同事笑着站起来跟他们打招呼,看见贺晏臻时,他眼底闪过一瞬间的紧张。
周昀微笑应对,贺晏臻却好似没看见,自顾自地坐到座位上,戴上眼罩开始闭目休息。
周昀不知道这俩人是什么情况,一路噤声,只眼睛不住地来回瞅。
他看出邹律师的条件果真不宽裕,一身行头加起来也就一张机票钱。这会儿他举手投足间略显局促,注意却又全在贺晏臻身上,目光热烈专情。
那样的神情,叫周昀看了都为之动容。
偏偏贺晏臻一路假寐,连眼神都没分过去一个。
周昀内心恻然,落地后,他忍不住对贺晏臻道:“听说你平时挺照顾他的,怎么在飞机上这么冷漠?”
秋风徐徐,从车窗外灌进来。
贺晏臻出神地望着窗外,他的眉眼罕见地温和下来,有细碎阳光闪入眸中,使他的表情复杂又生动。
那一刻,周昀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了同样的深情。
“我跟他不熟。”贺晏臻却又转回脸,对他道,“那两次只是举手之劳。我对他没有其他意思,也不打算在私人时间里应付同事。”
“他明显是为了追你才来的。”
“我不想被打扰。”贺晏臻皱眉,“我之前的确帮过他,但都是举手之劳,而且……”
他说到这顿了顿,“也跟他无关。”
第一次是公司聚餐,邹律师跟人发生冲突,孤立无援,被人围观。贺晏臻那天跟甄凯楠约了见面,正好看好,于是过去为他解围。
第二次是某天,他们律所的例行会议开到了晚上一点半,贺晏臻走得晚,开车经过路口时发现了邹律师站在路边打车。
深夜路灯下,等车人身形瘦削,模样倔强。
他也看到了贺晏臻,目光微一停留便立刻移开。贺晏臻没作声,只是在下一个路口掉头回来接他,将他送回了家。
邹律师的住处距离律所三十公里。那天晚上的确费了不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