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福缘深厚,该是寿终正寝,命终之地不在此,你不要枉费功夫。”
“那我更要杀了,同是一个娘生的,为什么他好命长寿,我就偏偏做了个短命鬼。”
那张单纯的脸问出无辜天真的话,祁凤渊看过去,那双眼睛如稚子澄明,眼里没有怨恨、愤怒,有的仅仅是不理解。
他与朱不辞,好比花开两朵,一朵花期正盛,一朵零落成泥。
现在那朵落花在问他,为什么?
若是以前,祁凤渊会说句“天道有常”,但如今他却不敢这么说了。
为什么呢?上天入地也不会寻到答案。
“出去吧。”
祁凤渊抱起朱不辞,店小二跟在他身后,一脸迷茫。
连瀛的戏看到一半就戛然而止,那名白衣女子出手狠辣,力气不大,速度极快,手起如刃落,一团团头发被她斩断,偏生头发精……连瀛是这么说的,头发精追不上女子的身影,对她无可奈何,匆匆卷走几只鬼,就躲起来不肯出现了。头发精不肯出现,那名白衣女子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连瀛一手托腮坐上柜台,大堂的桌凳全部倾翻,地上全是扭动的发丝团,一片狼藉,无处落脚。他寻了这么一块干净地坐着,百无聊赖。
“这些鬼跟闹着玩儿似的。”他最后点评道,连恶鬼也是假的,那店家好会说假话。
店小二面对这惨烈的状况哀嚎不止,坐地上愤然捶地,横梁吊着的店家被发丝精卷成个黑色蝉蛹,只露出一张脸来,他骂道:“哭你妈,我死的时候你都没哭得那么惨,这是在干什么?”
“你死的时候我不也死了,我要怎么哭?”店小二大喊,他指过大堂乱象,“你看看这些,都要我收拾了,我得收拾多久?”
络腮胡男人听着动静走出,指着店家哈哈大笑:“这把你输了,还不快给我钱。”
祁凤渊不明白,死都死了,还要钱干什么,但他尊重此地的民风民俗,表示理解和尊重。
他弯腰放下朱不辞,连瀛晃动双脚,脚尖踢他的肩头,连瀛说:“满大堂都是鬼,绂除也好,度化也罢,你不做些什么?”
祁凤渊抬手拍了拍肩膀,衣袖滑落露出一截手腕,手腕上系着一根普普通通的红绳,一粒铜珠串在绳结上。
连瀛放下托腮的手,不经意扯了扯衣袖,他那瓷白的手腕上有一圈比皮肤更白的印记,像是经年累月戴着什么东西才会留有的印子,但那东西此刻不在连瀛手腕上。
如果那东西还在,该是跟祁凤渊那条红绳一模一样才对。
连瀛知道那是什么,万水曾经告诉过他,那根红绳叫做命契线。
“我能做什么?”祁凤渊反问,“你不是知道,我已经没有灵力了吗?”
绂除,度化,都需要灵力,单靠符籇是做不到的,而祁凤渊最缺的就是灵力。
连瀛挺起腰坐正,早在横水镇他就知道祁凤渊没有灵力了,但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比如祁凤渊为什么身无灵力还要来神境,再比如——
“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连瀛思绪。
“咦?又有客人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店小二跑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