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连瀛赖上祁凤渊,单手搂着人家的脖颈,另一手指路。祁凤渊的头发全都拨到另一侧肩上,连瀛挨近了,能闻到从祁凤渊衣领散发的天衣白兰香气,但他不敢靠得太近,前胸离着祁凤渊后背约有一拳,恰恰是一个亲密却有分寸的距离。
下来的人也跟在他们后头,楼明在和人搭讪,那个修士说:“槐城的人放火杀人,谁出密林就砍死谁,还下了一张缚仙大网,御剑飞行的人都被缚住烧死了。他们人多势众又藏在暗处,这哪里打得过呀。”
连瀛心道:“何止是槐城的人,再过不久,就连槐城的人都得逃下来。”
“到了。”不管后头的细言碎语,连瀛专心指路,他轻拍祁凤渊肩膀,示意放下他。
平地尽头是一片沼泽地,沼泽很大,望不到头,似乎除了过这片沼泽地别无他选。
沼泽另一端会不会更加危险,无人确定,众人犹豫里,祁凤渊道:“我去查探,你们在此地等我。”
祁凤渊御剑升空,另有一名修士道:“我与你一同去。”
于是两人御剑飞往沼泽地深处,在等他们回来的过程中,阿林捡了块大石头扔进灰黑色沼泥里,大石头沉下一半就不动了,阿林又搬起一块更大的石头投掷进去,那块巨石只沉下一点点。
阿林望着沼泥若有所思。
“回来了。”有人喊道。
祁凤渊倒提一把剑,另一手抓着那名修士回来了,御剑落地时,众人才看清那名修士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已是不省人事。
祁凤渊道:“再过去一里,有沼气,沼气含毒。”
那名修士的同门质疑道:“为何他晕了,你却没事?你——啊!”
连瀛从后头踹人一脚,将那名修士揣进了沼泽中,那人狼狈爬起,脸上糊了一脸的泥,他只抠出眼睛和嘴巴的泥好方便对连瀛破口大骂,不一会儿又反应过来,那沼泥只及小腿,竟是这般的浅。
他不可置信地又踩了踩,脚下实感如踩平地,踩了几脚似乎踩到什么,他“啊啊”叫唤着,单脚跳上平地来。
那名修士一屁股坐到地上,动作飞快地褪去鞋袜,掀起裤管一看,小腿吸附着五六只红色无足的虫,他大叫:“这是什么?”
人群里有位女医修走出,方才也是她照料中毒昏迷的修士。她拿着短匕首迅疾地挑掉红虫,又手起刃落扎死要逃跑的虫子,红虫扎穿,流淌出刚吸的人血,她道:“这是红蟥,在人间道域已看不见了。你若用力强取,它会把口器扎深人体,喷射剧毒,药石罔效。”
女医修替修士挽起另一只裤管,上面吸附着三只更小些的红蟥,她取出玉瓶,一一将红蟥挑进瓶里。
修士指着被红蟥咬过的伤口,伤口止不住的流血,流了整只裤管,他苦脸问道:“这有毒吗?要如何处理?”
“没事,普通伤口,会停的。”
女医修起身,走至祁凤渊面前,款款施礼,“道域锦衣城宋天章,此行与同门失散,想与各位同行,讨个方便。”宋天章双手交握在腹前,仪态端庄,“我是医修,诸位也许有需要我的时候。”
宋天章?连瀛皱眉,没想起这号人物,甚至连锦衣城记忆中也不曾在此听闻,他正思索,一旁的祁凤渊对宋天章点了头。
楼明对祁凤渊道:“沼泽很浅,下面也许有路,不过这沼泽里除了红蟥也不知还有什么东西,人去查看不太可行。”
祁凤渊闻言,抽剑出鞘,向沼泽挥出一剑,剑意似漫山春风,带着柔软凉意扫过众人,只一剑里,众人眼前如见百花开。
原来,这才是祁凤渊真正的剑。连瀛恍然回神。
一剑挥下,沼泽被剑断开,各向两边退去,露出一臂长的道。
沼泽下确实是平地,由一摞摞青砖堆叠而成,是不是出去的路却瞧不出来。
十名修士效仿祁凤渊朝沼泽挥剑,你一下我一下的,沼泽泥四处飞溅,硬生生开出块约两亩的方地,也全是青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