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点头,面目似笑非笑,语气带着冷清的平淡,似亲近,又似拒人千里之外一般,“劳烦美人儿带我过去。”
那女子微微垂目,“郎君请吧!”
她随即转过身,领着容婉向前走去,路过霓裳阁的正堂,摆设倒是中规中矩,不似外面四处扑红幔那般的艳丽。
不过是摆了几张桌案,而桌案一旁不同别处的矮几,而是铺了一张暗黑色镶着红边的软塌,来人怕是要效仿汉朝之时跪地而坐。
而在几张桌案的四处,各自台上摆着瓷瓶,瓶中插花应景,不过这冬日,应该插的只是绢花罢了。
不过容婉随着那女子临近,却有股暗香袭来,这才知是朵真花,不过此时,哪里才能长出花来呢?
正想着,容婉的脚步便微微顿了顿,虽只是一瞬,但那女子还是意会到了,便开口道,“屋内摆这些花,不过是为了雅致,但又不想以绢花充数,因此才在温室养了些花,便于时时能在这屋中闻到花香。”
容婉自然是想到了,不过她向来不喜欢温室养出的花,因此不再看那瓶中花一眼,径直跟着那名女子向里面走去,屋内有木梯,可直接通往二楼。
霓裳阁的二楼便是好几间隔断的单间,便与哪位尊贵的客人前来,又不相同别人碰面,单独使唤唱曲儿的娘子到单间内为他们唱曲儿。
女子将她领到了其中一处,敲开了单间的门,轻声道,“国舅爷,洛家郎君到了。”
里面的人应了,那女子便退了下去,容婉自然将萤绿和小初留在屋外,独自一人迈入屋中。
屋门缓缓推开,便见荀湛斜躺在榻上,手肘撑在榻上,手指握成拳,脑袋靠在上面,闭目养神,倒是屋内的一角,有位穿着白纱的娘子抱着琵琶,双手拨弄着,乐声甚是美妙。
不过,容婉可没心情欣赏这个,直接走上前去,行了一礼,朗声道,“见过国舅爷。”有声音掺杂其中,这乐声却并不完美了。
荀湛微微睁开眼,不满的瞥了容婉一眼道,“你该是等这曲奏完,如今这乐声早已断了,再听也没什么意思了。”
说完,他便摆了摆手,示意乐声停下。而那穿着白纱的娘子纤细的手指一松,乐声嘎然而止,而她则是坐在墙角,垂着眉目。好似木头一般。
容婉才不理会荀湛说的什么,毕竟她以为,荀湛叫她过来,自然是有正事要说的,而并非是坐在此处。听着乐声,渐渐入眠。
想着,容婉便微微有些不免,负气一般的坐到了一旁,道,“乐声固然动人,可若是如此沉醉,哪日别人忽而让人致了命也实属平常。”
说此话,好像会有人想要谋杀荀湛一般。
放在坐在角落里的白纱娘子连忙站起身来,好似容婉说的便是她一般。
倒是荀湛若无其事的坐起身。看了那白纱娘子一眼,道,“白瑾,去吧!”
那被称作白瑾的女子微微抬了抬头,可见她面色有些苍白,只见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福了礼,抱着琵琶匆忙的走了出去。
路过容婉之时,那飘起的衣衿拂过容婉的手,却有些冰凉刺骨。容婉状似无意的看了那远去的身影一眼。
“怎么,你是看上她了?”身后的声音响起,容婉顿了顿,而后转过身。冷清的看了荀湛一眼,“国舅爷忘了,阿婉是女子之身,不是能陪国舅爷喝酒找乐子的郎君,又怎会看上一名女子?”
荀湛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而后又十分“诚恳”的问道。“那你可是有看上的男子?”
幸好此时容婉并未喝茶,不然这茶水定会喷的满屋都是,饶是容婉再冷静,也不免白了荀湛一眼,恶狠狠道,“我倒是觉得国舅爷十分好。”
荀湛皱了皱眉,似自言自语道,“怎么,你是看上本国舅了不成?可是本国舅可不想要你暖床。”
对于一个曾经说自己比不上霓裳阁娘子三次的人,容婉早已习惯了荀湛这般没轻没重的话,也学会了不恼不生气,只是接了一句,“国舅爷同我正好想到一处,我也不会做替别人暖床之人。”
眼前的娘子到底是学会同他斗嘴了。
荀湛也不再往下接她的话,只是坐直了身子,表明了自己唤她过来的意思,“今日烟云楼之事,你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