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茗烟深吸了一口冷气,摁住了身子的颤意,徐缓地将袖袂伸了出来,她的袖袂果真是大面积湿透了的,一截袖袂的暗扣处还滴答着水渍,在手腕手肘等处还有烫伤的地方,腻滑的肌肤之上有数块泛红的伤处,足见那盆热水是如何沸烫。景桃上前审视了数眼,腕子上确乎是有灼伤的地方,而袖袂之上还残留有沸水的热温。
景桃敛下了眸子,对顾淮晏点了点螓首。
陆明昀恢复一片矜傲漠色,下颔微微抬着,只听顾淮晏继续道:“凶犯已经三番作案,是府内中人可能性极大,此人对府内的地势熟谙于心,现在在府内行事需处处小心为要。假令你们之中有谁思绪捋清楚了,想要把实情交代了,随时来寻我。”
各院主子惶然地俯首应是,顾淮晏适时道:“行,退下罢。”
陆明晨甫一离开了正厅,便是心事重重之色,他没有让侍婢推他至自家院中,而是遣散了其他人,他独自去了幽篁山山房处,陆茗烟正在一株桂花树下候着他,见着少女雪滑的腕子一片烫红,陆明晨眸中升起了浓重的疼惜,他缓缓推着轮椅挪至陆茗烟一尺前,喉头微哽:“阿烟,方才为何如此不小心?你的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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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茗烟捋起手腕,递至陆明晨眼前,任由他亲吻舔。舐她的伤处,良久,她才道:“叔,今夜得空边去见见严嬷嬷,她是知情人,晓得是什么回事,你说是代我去问的,嬷嬷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行动。”
陆明晨脑袋微抬起来,眸中情。色渐渐淡去,大掌摩挲着陆茗烟的下巴:“我晓得的,下月便是你要进入皇城的日子了,你的路我会为你铺好的,那件事只消你不说我不说,那么这婚事便能成。”
陆茗烟莞尔:“茗烟知道叔是世上最好的人,但就明笙姊回来得太突然了,叔要应付好她才是。”
陆明晨点了点头,隐抑地松开了娇人,待陆茗烟的身影消失在了山房之后,他转身朝着藏书阁而去。
彼端,正厅之中,只听陆明笙道:“小女与大哥原为双生龙凤,小女与大哥就如光的明暗面,大哥永远光芒万丈,而小女为了家族门楣,是不能光的。抵幼年之时,便有个师傅说小女容易犯大哥的太岁,因此小女是不受族戚待见的,自小便被送去了庄子静学,逢闰年的惊蛰时节才能回家一遭,若不是听闻府中出了这么多事,小女今岁亦是不打算回来的,毕竟茗烟他们皆是不太相见我。”
谈起陆茗烟,陆明笙的胸口微微绞疼,她语气含着淡淡的忧意:“说起来,许是真的因为小女命中带煞,十多年前,就因为小女回家过了中秋,茗烟就出大事了。”
“出了何事?”顾淮晏问道。
陆明笙道:“那一年,茗烟带着雪梨去幽篁山上的桂花小筑里,玩花灯得好好的,结果她被雪梨咬了一口,还掉入了响潭里,虽然伤势不算重,但她那时整个人都变了,如被抽走了三魂七魄一般,木讷迟滞的,不会说话,也不识人,怕冷怕热怕光,人也有些神经质。
“大夫说她可能是患了疯病,这病是没治得的,用什么药都治不好。那时候三夫人本身也有痴傻的病,那次见了茗烟这般,夫人病情更重了。不过,后来应该是请了有名的道士来,茗烟的病况逐渐好转了些,三年前在江南的灵隐寺里,父亲带着女眷们前来祭祖祈福之时,我便见过她一面,气色好了很多。”
“以你所言,陆茗烟的病只是因一只猫而起,有怎能归咎于你身上?”
陆明笙垂敛眼眸,道:“侯爷有所不知,茗烟幼时是个聪颖的孩子,两岁便是开蒙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并且,她打小便是与九殿下定过亲的,皇城里的娘娘惦记得紧,每岁都遣公公来问藉,母亲对茗烟是极为器重的,宠爱完全胜于对大哥等人,茗烟亦是极为争气的,如果不是女儿身,她完全能去应试,她的学识不逊于那些太学院中的公子。”
“茗烟在幼时未发病前,皆是很黏小女的,每当小女回去时,她都会向小女请教各种问题,还会问小女在外边漂泊之时的人事,她的眼睛很有灵气,盛装着纯粹的好学和求知欲。但打从发病后,一切都变了个样儿,不再黏人了,她没再跟小女说过话,甚至离雪梨也很远。”
陆明笙说罢,思绪恍惚几番,在千回百转之后又回拢于身,“其实,一开始府内的人不允让小女跟茗烟有接触,他们视茗烟如掌上明珠,唯恐小女身上的煞气会传染予她,但茗烟不信这些的,她那时年岁虽小,但素来都识得很通透,这是她与其他闺阁很不一样的地方。”
陆明笙悠悠转转讲述一遭,最后喟叹了一声,“小女此番归府之前的遭际,便是这样。”
顾淮晏沉凝片刻,问道:“你可知道在十七年前,三夫人为何会得了痴傻的病?可是因为陆三爷纳了优伶后母子双亡一事?此外,那时府内为何会换走了绝大部分的下人?”
陆明笙缓冲片刻,缓缓答道:“三嫂得了病,应是在怀了茗烟的大后年,那一年恰巧是闰年,惊蛰那日小女回了府,那时三嫂逢人喜欢给个穿红衣物的娃娃,府内的人皆是怕她怕得不行,三嫂没给过小女,小女也没见过那个娃娃具体生了什么面貌,仅是听大哥说了几句,大哥说是三嫂发病了,才会做这么诡异邪气的东西。”
“至于我三哥,他一向纯直刚正,小女未曾听闻过他纳妾一事,更遑论母子双亡之说了。”
“此外,府内换了下人吗?这一事小女真不太清楚了。”陆明笙眸露愧怍之色,“小女四年才回一次家,府中发生了太大的变化,小女没太注意。”
顾淮晏狭眸,接着问道:“三夫人是因何而病?”
陆明笙目露茫然,“这件事,小女不知。”
近旁的景桃也喟叹了一口气,尚书府内各院主子各怀鬼胎,而陆明笙算是能知无不言之辈,但她偏偏对府中的事知道得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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