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很小,房子的中轴线位置用悬了一张布帘,将空间门一分为二,左半边是乌崽的,右半边是那小伙夫的。
小伙夫已经睡下去了,听着了动静,原想骂几句脏话,但见到来人居然是武安侯,登时吓得从榻子上滚落下去。小伙夫的歇处很乱,相较之下,乌崽的这左半边的歇处极为规整,每一物每一具干干净净,唯一的榻子上整齐地叠着薄被。
景桃见之,心不由一软,又思量到乌崽的处境,温声道:“凶犯犯案猖獗,近些时日可能在藏书阁周遭与幽篁山上多有走动,你去折桂时,务必加以小心。”
乌崽看着景桃的眸子,看了一眼,很轻地点了点颅首,接着又垂敛眼睑,不再看人了。
顾淮晏审视这座厢房,视线在乌崽身上顿了片刻,继而落在了他的榻子上,榻子整齐的衾被旁,放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着一只竹扎着的娃娃,应是三夫人所送。
但,这只娃娃居然没有穿着红色纸衣,面容上也没绘有五官,是一张空白的脸。
顾淮晏凝了凝眸,问:“这个娃娃可是三夫人所送?”
乌崽素来便畏惧顾淮晏,此刻见他出声发问,脑袋埋得很低,点了点头。
景桃也看到了这个没有脸的娃娃,不由想起画幅当中那个没有脸的少年,忽然之间门,心中竟有一种诡异之感,三夫人为何要单独送乌崽一个没有面孔的娃娃,而给其他人都送有红色泪痣的娃娃?
画中少年、竹扎的娃娃俱是没有脸,为何没有面孔,背后到底象征着何意?
待离开了下人的大院后,景桃的思绪还是沉沉,回至顾淮晏的院子,顾淮晏看她一眼,眼中似乎有一些话,但景桃心思没在这儿,她问:“侯爷,我原先住得院子里有个侍婢,名唤墨染,我想让她来这儿,有些话问她。”
顾淮晏眼底的暗色抹去,变作一片散淡,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并从袖袂拿出一只薄荷药膏给她:“一会儿就让人来,此前你先上药。”
景桃应下,顾淮晏吩咐下去后,便去了书房,而墨染很快就来了,面色依旧愧怍万分:“景姑娘,你的伤势如何?都是奴婢的错,若不是奴婢睡得死没注意到,不然姑娘也不会受伤了。”
景桃会以蕴藉安抚的笑,墨染服侍她洗漱沐浴完,此后便是有意同墨染说起了乌崽,墨染面带一丝怜悯,道:“乌崽是从灵隐寺寺外被三夫人捡来的,据闻他是个孤儿,自小父母双亡,也没族亲要他,最后被卖去乞讨了,若不是三夫人收养了他,他怕是没什么活头了。”
景桃眯了眯眼:“今夜我便是见到了三夫人送给乌崽的竹扎娃娃了。”
谈起这个竹扎娃娃,墨染心悸了片刻,缓声道:“竹扎娃娃老不吉利了,咱们府内的下人皆说是会触霉头的,不过也有羡慕的,因为也只有乌崽一个下人有娃娃,并且他的娃娃与所有主子的娃娃都不一样,我记得别人说,三夫人当时做了两个娃娃,好像分别是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女娃娃给了大小姐,男娃娃给了乌崽。”
景桃听至此处,心中沉然,“一次做两个,还是一男一女?”
墨染点点头:“嗯嗯,但是呢,大小姐从来是不屑于与乌崽争宠的,但凡三夫人做的两人份的东西,大小姐从来都不接受,奴婢也没见过大小姐的娃娃,但乌崽的娃娃,奴婢是见过几次的,但没有脸,也没有裁一些纸物作衣,实际上,并不如其他主子的女娃娃精致。”
景桃瞠目,一次两个,一男一女,女娃娃面容精致,而男娃娃没有脸,此与画幅上的人物对契上了!
她敛眸思忖了一番,线索还不够,她不能光顾着问乌崽的线索,对了,陆茗烟,她需要陆茗烟的线索,她的线索太少了。
景桃遂是如此问道:“这几年以来,大小姐可否遇到过什么异事?或是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墨染凝神想了一想,“说起大小姐,异事倒是不曾听闻过,奴婢只是听说过,大小姐挺喜欢养猫的,幼时爱猫如命,但六岁那一年被雪梨咬了一口,害了大病,怕热怕冷,也很怕光,病一直难以治愈,最后还差点跌入枯井,唔,不知是枯井还是响潭了,脑袋被磕着了,人又发了高烧,总之事端接踵而至,也挺揪心的。
“那个时候三爷还健在,他下令让人把响潭跟枯井都封住了,响潭过去原是要被填的,但是被老爷制止了,说响潭被填会影响整座府邸的风水,所以最后熊坦保住了,那口井就被用铁栅栏封锁住了。”
墨染一面说着,一面又仔细回忆,但最后想不起什么了,叹了一口气道:“后来老爷治好了大小姐的病,大小姐就不想再养雪梨了,把猫交给下人来养,但雪梨畏生且认主,下人们定是养不安生的,这几年乌崽来养雪梨,雪梨倒是安分了很多,这一人一猫也挺有缘的。”
一丝疑绪掠过景桃的心头,乌崽与陆茗烟眉眸相似,三夫人虽说神识不清,但竟然对乌崽偏宠,乌崽是个少年,虽说生得有些清秀,但少年的俊朗还是在的,无论如何,三夫人不可能将他视作陆茗烟。
思绪剪不断理还乱,临睡之前,她一边细细涂抹药膏,一边交代墨染:“对了,明日一早,你陪我去幽篁山的枯井和响潭看看,我想看看当年大小姐去过的地方。”
墨染震悚:“景姑娘,侯爷之前不是交代你莫要随意乱走吗?凶犯可能就潜伏在幽篁山附近,若是你再生什么事……”
语至中途,墨染蓦觉自己说错了话,自掌了嘴巴子三下,忧心忡忡地道:“总之,姑娘,我怕。”
景桃笑了笑:“明日带上几个劲衣使协同陪着。”
墨染这才舒下了一口气,忙应承了下来。
一夜好梦,有了药膏的加持,景桃颈部上的伤好得很快,在黎明之前,她很快洗漱完毕,动作轻手轻脚的,书房没有动静,景桃也没去打扰,轻声让墨染带路。
在两位劲衣使的陪护之下,两人一路往北,直直攀山而去,抵至山腰的位置,景桃放眼观去,此处视野辽阔,她可以,火势已熄,但建筑成了一片塌颓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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