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桌边到墙边,她的背后是阴湿,胸前是火热。一个人笼罩在另一个人的剪影之下,就连呼吸也差点被夺去。
说不清是多久之后,修奈泽尔放开了拉斯菲尔蒂。
她的胸脯还在起伏,拼命吸着并不怎样新鲜的空气。阴冷潮湿的空气里还有些霉味,而她闻到的却是满室玫瑰香。
她的嘴唇殷红,脸颊也殷红,像极了门外那支殷红的玫瑰。
他也靠着墙,就在她身边。垂吐的呼吸刚好落入她耳湾。
湿气更浓。
☆、Chapter。22(2) 温柔乡
***
夜深,风浓。
修奈泽尔与拉斯菲尔蒂并辔而行。
不怎样光洁的路上,到处是碎石。马蹄掀起碎石,跌跌滚滚直到再听不见响声。小路蜿蜒绵长,沿向一团看不到边际的黑夜,冷暗如此地特有的阴湿气。
煤油灯还是晃晃悠悠地撞着木架,木屋的影子拉得老长。
凄凄惶惶。
如果来到此地的,是惯于舞文弄墨的读书人,大抵悲情名篇已数不胜数。
好在来这里的人都没有触景伤怀的闲情,多愁善感的文人也不知道这里的存在。
一匹老马,一匹健马。
修奈泽尔的健马放慢步子,等着拉斯菲尔蒂的老马跟上。老马耷拉着脑袋,犹厌恶这夜里崎岖的道路。
它们走得很慢,很慢。
纵然再慢,却终究还是在远行。
终究,枯黄的煤油灯缩成光点,灭于黑暗。
这是一条极简单的路线,没有岔路,用不着拐弯。任由马走下去,终能抵达目的。
只是人们对于黑暗有种下意识的恐惧,放眼一片混沌,无法对前途作出预料,也便就没有了应变的信心。
——人们都喜欢万事在握的感觉。
拉斯菲尔蒂带了火折子,修奈泽尔也带了。然而,谁都没有去找火折子,更没有办法将它点燃。
——光亮代表着一种安全感,毫无恐惧的人何必用光亮去增加无谓的安全感?
老马带他们到了拉斯菲尔蒂下榻的旅舍。
打瞌睡的店家循声半张开眼又匆匆合上。这里习惯在入住前结清旅费,所以店家不担心半夜跑路的霸王客。
拉斯菲尔蒂的行李仅一皮箱。她带着皮箱下楼,回头最后看一眼店堂。住了三天的地方,毕竟不会没有一丁点感情。这家不雅致不豪华不气派的客家,却温馨宜人舒适。
她知道不会再回到这里,但愿这里的温馨宜人舒适能够一直维持下去。
拉斯菲尔蒂策马落后修奈泽尔大概半步。依旧很慢很慢的步调,没有来的多出几分沉重。
总说夜深愁深,拉斯菲尔蒂不知道自己该愁些什么,却好像真的在发愁。
倘若她能仔细想想,大约能发觉,那其实并不是愁,而是比愁更深一层的,担忧。
然而她没有去想,或许是抗拒去想。
——潜意识本身就有让人抵触的力量。人们潜意识里感觉到的,十有八九是噩耗。
***
修奈泽尔心情很好,嘴边始终挂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