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早些年我也不是那么喜欢钱的,后来我表姐在我上高中那会儿嫁了一个有钱人,前不久那个男人带着她移民去了加拿大,她爸妈跟上了天堂一样高兴,逢人就吹嘘自己女儿有多本事,我每次听到都会在心里偷笑,这要能算是本事,也是为人父母的本事,生了她这么一副颠倒众生的皮囊,到头来靠着男人就能发家致富。”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好像也察觉出言语里的不妥,赶紧解释说:“嘉鱼,我只是针对这件事,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再说我也是勤勤恳恳靠自己吃饭的新女性。”
我报以甜甜一笑,她不知道是否真的释怀,但还是接着往下说:“以前我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等到了大学才知道人在江湖要是没有几个救急的朋友真的寸步难行,可是我苦心经营的社会关系却在毕业的一霎全都土崩瓦解,我那时才明白自己生活的圈子有多狭小,眼皮子有多浅,只顾着学校那点破地方,同学能在一起多久,跳起脚也就四年,毕业了大家各奔东西,谁还会记得当年是哪个同学帮自己打过开水买过饭?出校门进社会,什么鸟人都能碰上,谁是红脸谁是白脸根本不能当下立见,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她说着自己的种种无奈,其实这些感触很多人都有,可是却没有几个人能像她一样做行动派,她说:“反正都是奋斗,与其在老家的小水塘里瞎扑腾还不如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人这一辈子真的不长。”
很少会看见这样一本正经的关情,记忆里她总是一副玩笑的样子,咧嘴一笑的时候还会露出两颗天真无邪的小虎牙。她低垂着眼睑,还是在研究两支牙膏的异同,声音沉稳的说道:“人啊,总是那么自己为是的坚强,却在和风暖阳里静静消亡。我平淡的过了二十多年,现在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情,过我想过的生活,当乖乖女根本满足不了我的追求。”
人啊,总是那么自己为是的坚强,却在和风暖阳里静静消亡。我反复回味着关情的这句话,我说不好它是不是悖论,但在我看来足以可以引起一场口水战。人相对于世界而言确实渺小,可是对于自己来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我,也只有一次我,所以每一个生命都必须是轰轰烈烈的存在。有些人穷其一生追求的不过就是宁静致远淡泊明志,这样的结局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圆满的。但也有人本着去日苦短来日无多的信念,就想在有生之年能一朝得志权倾天下,安于现状平淡度日在他们看来一定就是浪费年华的愚蠢举动。就像关情,她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在家族里可以被称道的席位。
想到这里,不禁忧郁起来,两种人生境界中我走的是哪一步?以前老是觉得人生是个空泛的词语,除了在作文里会提及几句,放到现实生活中谁要是老拿人生说事儿都会被看成是掉书袋,矫情!现在猛一想真是一阵切肤之痛。
“嘉鱼,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冲动?”她的眼神是那样祈求答案的目光。
我叹口气说道:“一开始我也觉得你有些莽撞,不过听完你的话我好像对你有了一番新的认识,原来你背地里也有那么多旁枝末节的小心思,虽然我有些发懵搞不懂自己是什么想法,不过现在也只有举手赞同了。”
她眨眨眼笑了起来:“我问的是我选这个牌子的牙膏是不是特别冲动,你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长串,搞得我发懵才对。”
她手里握着牙膏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搁以前我一定跳上去用武力教会她唱《冲动的惩罚》,但是现在我决定忍了,这搞不好就是她辛辛苦苦宝贝着的一点自尊而已,何必说破呢?
晚上关情和我同床而眠,因为她来得突然,房间倒是有,就是没有床,沙发又太小,所以我们只能暂时将就一晚。
半夜她的电话催命一样的响了起来,她轻手轻脚的下床去客厅接电话,她不想吵醒我,可是我根本就没睡熟。
她在电话里小声说着家乡话,没几句就吵了以来,声音有些激动,应该是她爸妈发现她离家出走了。虽然听不懂他们具体吵些什么,可是从语气上来看尖锐得很。我忽然风马牛不相及的想起了《家》里的觉慧,不顾忌不害怕不妥协,为了自己的信念和家庭来了个大决裂。我其实不佩服这样的‘过激派’,抛开大时代的背景,不管怎么样,家始终是家,由不得你瞧不上眼。
过了几分钟,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先挂断了电话,只知道关情钻进被窝的时候浑身带着一股凉气,我问:“谈崩了?”
“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们搭夜班车回的家,本来还以为能缓两天,现在只能跟你说句抱歉了。”她的嗓音有点沙哑,低低沉沉。
“没事,快睡吧,既然决定了就好好让人高看些,到时候我脸上也有光。”我竭力安慰她,她翻身背对我,小小的嗯了一声。
第五十九章 能请你跳支舞吗
一大早睁开眼就看见香味四溢的早餐,不知道关情是因为心里有事还是认床,总之她一夜都在翻来覆去,弄得我也睡不好,好不容易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哪里想到一醒来就能吃到关情的爱心早餐,人生最美好的莫过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你怎么就起来了,还做了这么多吃的,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嘴上抱歉手上可没放过筷子。
“我总得吃饭不是,供应你这张嘴也是顺便的事。”
“对了,你今天要干嘛?”
“先去买床,昨晚跟你挤了一夜弄得你睡不着,今晚咱就分居吧。”关情煞有介事的说着,就像我们是小夫妻闹不和似的。
“要不要我陪你去?”
“笑话,姐好歹也在这城市混了四年,什么地方的东西又好又便宜姐还是清楚的。”她喝口粥接着说:“你有你的事要忙,在我找到正式工作之前还指望你暂时接济我几天,要是连你都事业了我就真是身世飘零雨打萍了。”
“看你酸的。”我撇撇嘴开始打趣她:“不过念在汝于社会之中千般蹉跎万般蹂躏还能保有如此诗情画意,吾心甚慰矣。”
她假装生气:“边儿去,就你那文盲水平也好意思瞎显摆,丢人!”
我收拾东西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