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廿初遇赵煊,是因为家中欠了高利贷。他那个alpha父亲赌博成瘾,讨债的朝家里人下了手,程廿被几个劣等alpha小混混堵在学校后门的小巷里。绝望之际,偶然间赵煊路过,用恐怖的信息素压制以及拳脚打跑了五个流氓。程廿在3个级差的信息素的影响下同样承受着万壑压顶的痛楚。可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年轻alpha手臂上的刀伤,以及地面上点点鲜红的血迹,那是为救他而留下的痕迹。那一刻他难过得心如刀绞,鬼使神差地凑上去捧了捧他的脸。这可真是最胆大妄为的举动,他尚不知道眼前这位是赵氏集团的长房长孙,只知道这个年轻的alpha救了自己,而且他还英俊得不像话。
从那天开始,高利贷再也没有搅扰过他们家,在很快到来的高一下学期,程廿拿到了学校的助学金,这原本是有关系有门路学生才能拿的,生活梦幻般轻松向好。他在老师同学们传的八卦中得知了赵氏集团赞助了这所平平无奇的中学,针对困难学生的助学金翻倍的同时还让教育局整顿了关系户乱领助学金的问题,好几个校领导被拉下马。
十三年前的往事了,每每想起这些,程廿心中对赵煊的一切不满怨怼都变得无足轻重,他胳膊上的刀伤,经年日久还是能看到一条淡淡的痕迹。他有钱有权,出生高贵,他也是正义的使者。那是程廿年少的……年少的什么呢,说是信仰也不为过,并立志大学毕业后争取进入赵氏集团,哪怕做个最底层的小文员,偶尔在年会上遥遥望他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令他意外的是,上大学第一年,他十八岁生日之后的一天,赵煊的秘书主动找到了他,并且直白地告诉他中学时的见义勇为,以及赵氏的奖学金,确实是专门冲着他去的。赵煊盯上了他,碍于他的学业以及法律对未成年omega的极端保护,所以耐心地等到他成年之后,并在这一天向他发出了清晰且残忍的要求——赵煊继续资助他的学业甚至开出一个任谁都无法拒绝的数字;而他,作为赵煊的床伴,保持忠诚与贞操,在赵煊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指定的地点,并且不能越过那条线。
二十岁的3s级alpha,有着非同凡响的旺盛精力,包括对伴侣的需要,对性的渴望,都不是抑制剂能压制的,一味地压制也不利于身心健康。而十八岁的程廿,信息素清新不让人沉溺,性格恬淡不张扬,家世一般好拿捏,是他找到的相对最合适的对象。
厚厚的保密协议,程廿一下都没翻,找到最后签字的地方,干脆利落地落下了笔。
从那时起,万劫不复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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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廿去医院看了看程举良,他身上有些擦伤和撞出来的淤青,倒也不痛不痒,倒在病床上装出不久于人世的模样,想激起儿子的一点怜悯。程廿没什么话好讲,默默给他削了个梨,被他爸紧紧攥着手热泪盈眶地对视,程廿平静地问他欠钱的经过,从他口中得知他欠得不多,也就三十多万,加上利息共五十多万,本来按他们说的老老实实还两三年就清了账,谁知突然抓了他狮子大开口要六百万,简直是明目张胆的绑架,气得程举良在病房里把那群人大骂一通。这些经过程举良已经跟警察说过,但是钱肯定是追不回来了。
看完了活宝爹,程廿匆匆忙忙在医院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他还得去出席那个秦宏的开幕式。
开幕式设在酒店最高层的礼堂内,台上有巨型显示屏,台下式一张张圆桌,布置得像个婚礼现场,程廿到的时候,屈秦风正坐在一群商界精英中间谈笑风生,无疑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程廿一进来就被他锐利的目光锁定。高大的alpha微笑地起身,走上前伸出手:“程老师,想见你一面真是费了大劲了。”
熟悉的皮革信息素又拢了过来,这样的信息素、以及顶着的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孔,真的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程廿同他握手,低声说:“我只是想不出来见面的必要。”
屈秦风笑着加重手劲:“只要有心,必要这种东西,是可有可无的。”
程廿抽回手:“对不起,屈总,不是我故意端着架子,只是最近实在焦头烂额,我父亲因为借高利贷被绑架了,我刚去医院探望过他,这不,差点就错过了您这边的大会。”
“不晚不晚,我命人将开幕式推迟了半个小时。”屈秦风笑道,“你的人生还挺丰富多彩的。”
“您的性格也挺开明乐观的。”程廿回以假笑。他不是想展示自己“缤纷”的人生,只是想告诉屈秦风他有个扶不上墙的爹,是个到处惹祸上身的吸血虫,所以最好少惹他为妙。
屈秦风收了笑意:“我是真心话,也是真的喜欢你的幽默和坦诚。”
“我也相信您的人品,相信您不会再逼迫我以及我们徐院长了,他是个老学究,快退休了,经不住你们商场上那一套。”
屈秦风听出他是不满自己通过徐院长来向他施压了,微微转过身子,看着会场中扰乱的人群,工作人员正将席位牌撤了又摆,反复斟酌。
“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吗?”
“……”
“我听说赵煊要结婚了,而对象并不是你。”
程廿无声地握紧了拳头,有些心烦意乱地说:“至少现在,他还没有结婚,而过程中什么事都会发生的。”
屈秦风说:“就像你以为,这个项目不会成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