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时揪着他的袖管在手里摆弄,抬眼笑睨他道:“劳你这样费苦心,想着我这些时候没吃东西,怕我不肯张口,还得借着你的面子吃。”
“晓得你心疼我,总会给我几分薄面。”
莺时莞尔,双目含情看着殷旭,问他道:“文初,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这样便是好了?”
“这还不好?”
“若真有那么好……”殷旭欲言又止,道,“算了,来日方长。”
莺时大约猜到他所说何事,不免羞赧,只低头偷笑,没有接话。
之后莺时歇了一阵才算恢复过来,跟殷旭在别院信步闲逛了一遭,于日落时分在湖心亭中和方享一起用了小宴。
莺时不见随玉身影,问道:“随玉呢?”
方享朝亭外连廊一指,道:“来了。”
莺时顺势望去,皎洁月色之下,随玉身段袅娜,捧着一壶酒迎风而来,面容清冷,真有些仙子临世的味道。
三人就此入座,待随玉进来为殷旭和方享斟酒时,莺时道:“随玉,你也一块儿坐下吧。”
莺时斟了酒,放下酒壶,道:“奴婢只是下人,不敢与公子小姐同席。奴婢帮小姐去取茶。”
殷旭与方享对饮起来,倒是莺时的视线一直追着随玉。
方享见状,第二杯酒才凑到唇边,已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殷旭,道:“我说文初,咱们莺时小姐还对别人如此上心,你可得注意了。”
殷旭不以为意,笑看着莺时,反问方享道:“是吗?这回还是姣姣提议带你出来,如此说,我也得注意你了?”
方享一时哑然,随后摇起头来,指着殷旭对莺时道:“你瞧,就是如此小气。”
莺时轻笑一声,道:“谁让你先拿文初打趣?这样说,还是留情了。”
方享摆手道:“是我忘了你们两个人一颗心,说不过,说不过。”
谈笑间,随玉将莺时的暖茶送了来。
殷旭伸手贴去茶盏上试了温度,对莺时道:“还有些烫,小心些。”
莺时捧起茶盏,揭了碗盖,轻吹了吹,小啜一口,道:“随玉办事让人放心得很。”
殷旭未置可否,只淡淡扫了身旁的侍女一眼。
离开了郢都,又有此时清风朗月为伴,几人情绪都变得畅快起来。
方享表现得尤为明显,侃侃而谈,似有说不完的话。
相比之下,殷旭沉默得多,莺时还注意到,他有时看方享的目光虽深沉,却有别样温和。
方享酒量一般,今夜又没有节制,不多时便喝得微醺,脚步虚浮,去了邻水的栏杆处。
殷旭让随玉跟去看着,对莺时道:“平献饮多,我先送你回去,免他在人前失礼,明日又懊恼。”
莺时回头看着栏杆边,一手执酒壶,一手高举酒杯的清瘦身影,这会儿才真真读出些惆怅来,问殷旭道:“他是不是还在为家中丧事难过?”
殷旭默认,道:“平献由祖母抚养长大,老夫人虽是喜丧,却是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想是方才说了什么,触动于他,所以伤怀。”
说到此处,莺时亦有些感伤,垂着眼,久未言语。
殷旭按住她置在膝上的手,道:“你还有我,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