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来,屋檐下悬挂的灯晃了晃,昏黄的灯光投在那女子脸上。
那是一张鬼脸。
肖文倒抽一口冷气,那女子非常瘦,皮肤和骨骼之间像是没有肌肉,骤眼看去就是披着一张人皮的枯骨!
肖文后退,那女子竟被他在地上拖了几步,仍然死死拽着他的裤腿,呻吟般说着:“救我……我不想做……”
田鼠过来一脚跺在那女子小臂上,一脚又一脚,那女子发出的哀嚎声凄厉如鬼哭,终于松开了手。
叫声引来一群人,脸隐在阴影中,有人弯腰架起女子,一群人又悄没声息的退走。
只有那女子鬼怪一般的脸在摇曳灯光中忽隐忽现,叫道:“救我……救我……”
肖文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田鼠在他身后道:“没人能救她,从沾上毒品开始,她的命就定了。”
肖文默默的回过头,田鼠的脸也有一半隐在阴影中。
“丰二就在屋里。”
平房的门洞开着,田鼠开了灯,肖文进屋后轻轻带上门。
屋子很小,一室一厅,搭了个偏间作为厨房。
屋内很凌乱,各种生活用品乱七八糟的挤占狭小空间,空气中油烟味、饭菜的香味和潮湿腐烂的气味混合在一起。
肖文跟着田鼠走进里间,影影绰绰看到大床上躺了个人。
“我把我妈送医院去了。”田鼠歪起嘴角像在笑,“正好把床让给他睡。”
里屋的灯泡坏了,肖文在黑暗中慢慢的走到床边,拖了一条凳子坐下,轻声道:“丰二。”
丰二做了噩梦。
他很多年没有做过噩梦。操,出来混,要钱要女人什么没有,底下一堆小弟奉承,上头有朱程罩着,这么舒心的日子还要做噩梦,老天爷也会踢他一脚!
但他确实做了噩梦。
梦里有个女人。这女人并不是七窍流血的女鬼,相反她还长得挺漂亮,柔柔弱弱白生生正是丰二偏好的类型。
可就是这个美女,却在梦里一直一直看着他,什么也不做,只用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不管丰二怎么叫骂跳脚,她仍是没有半分表情。
丰二从梦里惊醒过来。
他立刻听到有人在叫:“丰二。”
丰二睁开眼,看到床前坐着一个人,从外间泄进来些微光亮,照着那人眼镜的反光。
“谁?”丰二惊怒的想起身,上身抬起一半又重重倒下,这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八绑。
“哪个王八蛋敢暗算老子?赶快放开,不然等老子跑掉,零刀子碎割了你!”
肖文看了一眼田鼠,田鼠“嘿嘿”笑道:“这家伙被小昭送到E市,避祸还不老实,成天跟当地娱乐城的头牌小姐泡在一起。我给那小姐塞了点钱,她就在丰二酒里下了药。”
那边丰二又在叫嚣:“臭婊子,***女人没一个好东西!老子早晚操烂……”
“丰二,我是肖文。”肖文微微皱眉,截断他的污言秽语。
丰二陡然住口,顿了片刻,迟疑的道:“肖文?”
他双手被反捆到背后,双膝也被捆拢,像条毛虫般蠕动到床边,拼命向肖文抬起头。
“……真的是你?太好了,小白脸你赶快救……”兴奋的语音变小,消失。肖文冷冷的俯视他,丰二的神情也变得怨毒。
“是你!”
“我早知道你他妈不是好人!”
“你抓了老子想干嘛?”
“是我。”肖文扶了扶眼镜,五指顺着脸颊向后,虚按了下后脑,淡淡的道:“六年前,一九八六年十月二十七号,你在图书馆后面工地上被人打了闷砖,那个人是我。”
“你把一个无辜的女孩子从课堂上抓进礼堂折磨,想逼出来的那个人是我。”
“那个女孩子被人先奸后杀,没有能力保护她的人是我。”
肖文静静的看着丰二,道:“害死林安吉的人,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