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影从衣兜中掏出那辗转了三城的蒲柳宝石锁,蹲下身,递到跌落在地的陆元尔身前:“你知道秦世谦之妻阮氏吗?”
陆元尔眼皮一跳,问:“你们怎会有此锁?”
轻影道:“两月前,一个叫柳全的程家军幸存者留给我的,他说此锁是副将秦世谦的随身携带之物,你认得此锁吧?”
陆元尔不解:“程家军幸存者,留给你?”
轻影道:“不过他如今已经死了,很是惨烈。我在北境盘桓十载,只找到了他这一个幸存者,也只寻得这一丁点线索,我愧对父帅,也愧对死在漠北的三万将士,好在,我如今找到了你,陆姑娘,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陆元尔目瞪口呆地看着轻影,咀嚼了许久才将轻影的话吃透。
“你……你是?”陆元尔的眼神瞬间便柔和下来。
程家军中能称帅的只有一人,程家主帅也只有一个女儿。
她是程家遗孤!
陆元尔本是多疑之人,按理说不该这样轻信轻影的说辞,可是程家军在世人眼中已是叛军,认下这身份无异于自掘坟墓,没有人会那么傻。
而就在几个时辰前,这个姑娘还替自己挡了一刀,麒麟台上,也是她一直护着自己。
想到这些,陆元尔只觉有一股湿热的情绪在心间翻涌,就像是走了太久夜路的人,在被夜的黑吓破胆时,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提灯而来的少女,少女明媚如灿阳,说能与自己同行。
那孤独的夜路忽然就没那么可怖了。
“你竟然还活着?”她望向轻影的眼里闪烁着泪光:“也是,除了与程家军相关的人才会因他们的惨死在心中久酿成伤,穷追不舍。”
轻影淡淡笑了下:“你不是也活着吗?”
“是啊,我们都还活着。”陆元尔的声音泛着苦涩。
两人都没有追问对方是如何活下来的,定然是不易的,死里逃生,隐姓埋名,东躲西藏……
也或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也不忍见忠义之军枉死,所以在冥冥之中,留下了几分转机。
轻影将她手上的绳索解开:“说说吧,京中那位高官是谁?”
陆元尔朝屋外看了一眼,释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姑娘还是请景王殿下进屋吧,不然我得再讲一遍。”
“也是。”轻影扯开门。
李南絮闻声回头。
月色冷白,落在他宽阔的肩头,他的身旁端坐着一只猫,他揉了揉猫耳朵,温声问:“谈妥了?”
“嗯。”轻影挑眉:“殿下不是从不碰它吗?”
李南絮理了理衣摆起身,颀长的身姿缓缓向她靠近,细细看着她,道:“以前没发现,它还挺可爱的。”
轻影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但眸子依旧透亮,也看着他。
半晌后,她道:“进来吧,屋外冷。”
“好。”
门再度掩上,陆元尔终于收敛起敌意,在门前对李南絮屈膝行了一礼:“奴家适才对殿下多有得罪,还望殿下莫怪。”
李南絮道:“不必拘礼,陆姑娘只管将幕后之人的事说与我们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