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谈话室一如往常。
只是原本透过窗户撒入室内的阳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窗台边亮起的小小灯光,天色已经渐渐昏暗,过度在傍晚和夜晚之间,几缕金色余晖落在天边一角,几近消失。
散落在绿植间的小小灯光,驱散昏暗,照亮视野。
白天显得过于茂盛的绿植,在傍晚时分,这些小灯的照耀下,居然变得温馨了起来。
江奕奕轻车熟路的走回才刚离开没多久的桌边,坐回椅子上,注视着低垂脑袋的异常者,思索怎么打出对方的隐藏结局——如果他有隐藏结局的话。
出乎意料的是,率先打破沉默的不是他,而是异常者。
在江奕奕仍在思索时,异常者反复抬头低头,视线在江奕奕身上和地面上不住来回,最后打破了沉默。
“医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做?”江奕奕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毫不犹豫道:“因为我想这么做。”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窗边的灯光在黑暗中愈发显眼,江奕奕侧头凝视黑夜里亮起的一盏盏小灯,它们沿着谈话室延伸,在黑夜点亮一条延绵不绝的道路。
“不是所有行为都需要一个理由。”江奕奕的视线在被灯光照亮的路上停顿,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就像你们,一时兴起就能收割死亡。”
“我们跟医生不一样。”异常者稍稍抬头,顺着江奕奕的视线看了眼窗外那条延绵的路:“疯子随心所欲很正常,但医生……”
异常者的视线落到了江奕奕身上:“可不是疯子。”
“那医生所有行为的背后,都理应有合适的理由。”
江奕奕察觉了这句话里的锋芒:“你的意思是,要么我是疯子,要么我该给你一个理由?”
异常者察觉到了超出控制的征兆,他所了解的那些“圣人们”,可无法带来江奕奕这样强烈的危险感。
他们的质疑,哪怕无比强烈,依旧有着迂回的余地。
而江奕奕的质疑,虽然也可能存在着迂回的余地,但江奕奕跟异常者之前那些猎物最大的区别,在于异常者能随时在翻车前解决他们,而江奕奕……
客观的实力差距,导致了只有江奕奕解决他的残酷现实。
这似乎不是一个好兆头。
异常者沸腾的鲜血却并未因此沉寂,相反,它愈发沸腾,不住的催促着异常者。
“我以为这是一场谈话?”异常者盯着脚边的方寸之地:“医生的反应不像是想对话。”
异常者的侵略性比死神和假面都要强,虽然他将这些锋芒藏在畏缩的动作里、轻微的语气里,但江奕奕仍能清楚察觉对方每一句话里的意有所指。
“这是一场谈话。”江奕奕撩起眼提醒对方:“一场由我主导的谈话。”
“别忘了,你没有任何‘跟我对话’的底气。”江奕奕嘴角一勾,不容置喙道:“作为弱者,你该学会听从强者。”
异常者的低头沉默了数秒,忽而无缝切换了状态。
畏缩的异常者直起了腰,直视着江奕奕的目光,太阳穴一跳一跳,血气上涌,他的情绪极为激动,出口的声音响亮且掷地有声:“你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