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同伴开始相信青年的推测,怀中的那块卫字令牌似乎变成了另一番含义。
然而无论如何,两人已登上了这座山,之后的计划便不会再变。他们爬上了山顶,正要去寻石块做准备,结果一抬眼却对上了十几张脏兮兮面无表情的脸……
两人的运气大概确实不好,驿馆那夜的杀戮就不提了,爬个山也能撞见一窝土匪。别说在这山上埋伏敌人了,此刻一番争斗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不幸的双双被俘。
可两人的运气似乎又没那么差,之前逃过一劫,这一次落入土匪手中后,却又因那一块卫字令牌救了二人一命。倒不是这些土匪感念卫家军恩德,一见令牌就放人,实在是卫家军在西北地界的威名太甚,那些认出令牌的山贼们顿时就怂了,怕杀了两人惹来军队。
青年与同伴因此在此逃过一劫,只被捆缚着暂时限制了自由,可峡谷中路过的黑衣人们就没那么幸运了——这伙山贼打着跟两人一样的主意,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马车上拉着的是易碎且珍贵的琉璃,大石头砸下去,还打算捡漏。
“轰隆隆”巨石滚落的声音响彻峡谷,明明已派斥候侦查过的黑衣人,到底还是中了埋伏。
听着峡谷中各种惊慌的声响,又见着推完石头的土匪们嗷嗷叫着冲了下去,青年和同伴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不过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经过这一闹,下面那五车琉璃八成是碎了。
果真是谁都讨不了好,谁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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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以其人之道
卫景荣的人寻到这处峡谷时,已是一日之后了。
彼时峡谷中有乱石阻路,也有血迹未掩,更有几具死状可怖的尸首倒伏在路边——期间有旅人路过,见到这幅场景大多是连近前都不敢,转身就跑了,另寻旁的路再走。
军旅之人是不怕这些的,众人见状仔仔细细查看一番,对这幅场景倒是很快得出了推论。无非就是山贼劫掠反被杀,而问题的关键却有两个。其一是这群山贼哪儿来的胆子敢劫掠数百人的队伍?哪怕有乱石惊马也是冒险,更别提那马车里装着的都是琉璃,马车颠碎了还有什么用?再一点就是他们这番动作之下,黑衣人的折损又有多少?
卫家军的人没在峡谷中寻到更多的线索,因为黑衣人们早将同伴的尸首都带走了。至于两边峡谷之上的痕迹,众人倒也上去检查过,不过原本被绑缚于此的人也早就在这一日见挣脱逃走了。
没奈何,领队之人只得一面传了消息回西凉,一面继续追寻。
卫景荣得到这些消息后,可以说是要笑不笑,要哭就更谈不上,表情一时古怪极了。
看得对面恰好在场的路以卿忍不住扬眉,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怎的这幅表情?”
卫景荣无奈扯扯嘴角,顺手就将手中书信递给了她:“这是刚送回的消息。襄王那边的人抢了东西回去,结果路过避峰山峡谷时,被一群山贼给埋伏了。”
路以卿一目十行看完了书信,面上神色倒没什么变化:“这难道不好吗,他们费尽力气的争抢,最后也不过是抢回去一堆琉璃碎渣罢了。如果襄王看到这些,只怕当场就能气得呕出一口老血来。”
卫景荣想到那副场景,脸上终究还是忍不住露出个笑,可笑完之后又不免叹气:“那些琉璃我看过,都是精品,就这么毁了着实让人可惜。”他说着顿了顿,又道:“现在琉璃也毁了,咱们再派人去追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陛下那里可是不好交代。”
路以卿闻言却摆摆手,不赞同道:“正是如此才越要去追。襄王如今在朝中势大,与陛下早成水火,之所以朝中局势还算稳定,也无非陛下能忍而襄王准备为足罢了。可经此一遭,若你能将襄王出手的证据拿到手里,送去长安,结果如何也是可想而知。”
这个可想而知也是真的可想而知。虽然延康帝生性怯懦,但二十余年的帝王身份也不是白来的,他对前首辅的忌惮根深蒂固,不敢反抗也是理所当然,可对于同辈的襄王可就没那么多畏惧了。
双方本就只是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若这份平衡被打破呢?
有句话说得好,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更别提延康帝本就是个爱敛财的。
卫景荣心中自然也明白,此番算是一个大好时机,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掉以轻心了——眼下最要紧的一个问题,他要去哪里寻襄王出手的证据?
大抵是很信任路以卿,卫景荣这般想着便也这般问了:“小路你说得都对,可咱们哪儿来的证据?驿馆那边早就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陛下的私兵全死在了那里,什么痕迹都没留下。避峰山那边也一样,他们连尸首都带走了,更是连块碎布都不曾留。”
路以卿闻言眸光闪了闪,有些事她做得,但永远也不会对旁人说。
只沉吟了一瞬,但路以卿的脑子显然比卫景荣灵活许多,或者该说卫景荣太过耿直:“有没有证据,远在长安的陛下怎么知道?私下里的告状,襄王又怎么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