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逢君敛起凤眸,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这位枫陵王世子,根本不清楚他生母从前的故事,包括凤朝王妃这个头衔。
“夜枭,我记得他是这样称呼它的。”王妃拢起耳畔的鬓发,轻笑:“你真正的父王,便是夜枭之首。只不过在他死后,夜枭销声匿迹了一段时日,如今又重现江湖……当真是死不掉么?”
赤英尧登时浑身僵硬:
“母妃,这是何意?什么叫真正的父王?夜枭之首又怎样?”
王妃的眸底一片淡然,道:“英尧,你的镯子给我看。”
赤英尧依言伸出手来递给母妃。
王妃卷起他的袖口,轻抚他手腕上的乌金镯子:“这只镯子,乃是由凤朝王亲手所制,上面这只鸟的图案,便是夜枭的徽记……而你母妃从前的身份,正是凤朝王妃。”
也就是说,她一早便知晓赤英尧与夜枭的往来。
——从见到跟在他身后那人时起,她明白,那些人终究不肯放弃。
赤英尧呆在原地。
“英尧,许多事你自以为能掌握真相,其实不然。比如说……”枫陵王妃松开镯子,指尖瞄向侧席上的楚逢君,“他的身份。”再缓缓挪向赤英尧,点在他的鼻尖:“你的身份。”
“母妃……”赤英尧怔怔盯着王妃,只剩下这二字能唤出声。
可是王妃却没再说下去。
“安心,我的儿子,母妃定会护你周全。”王妃拢住他的手掌,微笑。
只要没有她,那么这一切……便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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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骄已在永熙宫内静养了四日。刚得到景帝病重的消息时他还起不了床,于是拖延了整整两日才前往碧玺殿。到了殿前,却听那些个黑衣宫人告罪,说是太上皇须得静养,不见任何人。
……好吧,静养就静养,只要能赶快好起来,不见面也无碍。
天骄如是想着,吩咐永熙宫的几名宫人备下龙袍与冠冕,说什么明日上朝不得延误云云,赤帝就该有赤帝的模样,天家皇威折损不得。
再说,没几日便是新年朝贺,可不能叫那一众刺史郡王看扁了自己。
“陛下,要不要再遣御医来给你瞧瞧?”红衣宫人觉着太玄乎,遂压低了嗓音,“碧玺殿那边有风声,说只怕太上皇是患了不好的病症呢……”
天骄剑眉一扬,冷声反问:“怎么,朕莫非连自个儿的父皇也得这般提防着?”
红衣宫人赶紧垂头认错。
“罢了,快些准备去罢。”天骄懒洋洋地甩动袖摆,“啊对了,今日阁部呈上来的折子都送到朕房中去。”
红衣宫人乖乖应下,转身就要往外走。退到镂花的檀木隔断前,这人突地惊叫一声,似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摔倒一旁,又听得隔断后传来年轻女子的低叱:
“这不长眼的奴才!太祖妃娘娘也是你撞得起的?”
天骄慢腾腾回过头来,正见太祖妃领了两名红衣女侍自外而入。先前一连大半个月都病得厉害,如今的太祖妃看上去的确清减了不少,面色也仍旧苍白,不过精神倒好了许多。
“……见过皇祖母。”天骄旋身端正衣衫,向太祖妃拱手一礼。
那不幸撞上BOSS的宫人满头冷汗,不住地朝小陛下递来求救的眼神。
太祖妃勾唇轻笑,手中轻摆着一只镶兔毛的缎面团扇:“哀家听闻陛下龙体欠安,疏于问候,这才来看看陛下,还望陛下勿要见怪。”
“劳得皇祖母亲自来一趟永熙宫,朕着实不忍,怎会责怪?”天骄亦是回礼,“您难得来永熙宫,方才这奴才不识好歹撞着了皇祖母,皇祖母认为该怎样处置他?”
太祖妃抬袖掩唇笑了两声,摇头:“念在他是无心之过,哀家不与他计较。”
“听到了还不赶紧谢恩?”天骄斜睨着老实跪伏在跟前的这人。
红衣宫人如蒙大赦,忙不迭叩谢太祖妃与天骄。天骄摆摆袖子让他退下,将太祖妃引至上座,又命人奉茶。两名红衣女侍退到太祖妃座后,不敢造次。
“听说你父皇最近身体不大好,可有去探视过?”鉴于上一次在舒家的尴尬会面阴影深重,太祖妃挑了个两人都方便开口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