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李纲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可以截留,我马上给天子写一份奏折,请他降下恩旨同意我等所求。”
“只怕陛下不会答应的。”杨华苦笑。
李纲沉吟片刻,立即道:“成,暂时瞒过陛下,等这一仗打完再说。只要能成功救援太原,天子想来也不会怪罪地。”
“是,末将这就去收税。”
“你等等。”李纲叫住杨华:“我准备在下月中旬对太原之敌发起总攻。时间紧迫。你务必在一个月之内将一应钱粮物资准备妥当,抓紧点。”
“这么快?”杨华头上热汗滚滚:“大人。是不是在延后一些时间。”
“不行!”李纲斩钉截铁地说:“宗翰主力随时都有可能南下,此战必须在秋天前结束,我们等不起。再说了,朝廷政令朝令夕改,今天喊打,明天未必不去割地求和。”
“是。对了,物资真的不够,要不,其他几个州府的夏税并截留了?”杨华试探着问。
李纲苦笑:“杨华,你在隆得可算是军政统领,说话就算数。其他州的官员未必肯这么干,也没权利这么干。”
“明白了,我这就下去准备人手割麦子。”
看着杨华离去的背影,李纲心中烦闷:“真是锐意进取啊!若朝廷的官僚们都这样,何至于弄成现今这个局面。”
李纲这个河北宣抚司其实并不好干,所不是领旨处理了姚古地了一万二千直属军队,还真是光杆司令一个。其余四路军马都是骄兵悍将,只怕不会将他这个文人看在眼里。
朝廷让他这么一个文人主持山西军事本身就是个乱命,实际上,大概是皇帝在位已久,权位逐渐稳固。有李纲这个强力宰相在身边,感觉非常不自在。加上朝中各部公卿都嫉恨李纲大权在握。就借种师道在听到弟弟种师中战死之后,卧病在床的机会,建议皇帝调李纲来山西主持。
皇帝早就有些烦李纲这个宰相,见此情形,就来了个顺水推舟,将李纲一脚踢出了决策中枢。
回想去皇帝刚继位时视李纲为保驾擎天一柱。又看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李纲恍若隔世。他想不通皇帝自己会这么对自己。
李纲却不知道,皇帝赵桓作为最高执政者,虽然比老爹有所作为,也能注意纳谏,但面对李纲这样功高震主、直言不讳的大臣,私心里还是猜忌,“疑其以军民胁己”。特别是大学士陈东上书引起东京大乱一事,更是让皇帝悚然而惊——什么时候李纲地威望大到这种地步了?若他在京城在弄出些事情来。他这个皇帝的位置坐着也不安生。
所以,把李纲外放出去承担巨大风险,是小器量的君主必然所为。
李纲来山西。手头无兵无钱,自然办不成什么事。他离开东京的时候,考虑到军中缺马,向皇帝提出要让国库出钱在民间买一千匹战马。
皇帝刚赔了金人一大笔钱,哪里肯拿钱出来,回道:“宣抚司搜罗匹马,事属骚扰,不可施行。”
李纲失望之余,又提出要一百万贯地军费。皇帝说要钱可以,但不能给你这么多,军队若吃饱了,就不肯出力死战。
听到这话,李纲气得几乎吐血古人云:酒足饭饱才能出战,怎么一到皇帝口里,吃饱饭的士兵反没有战斗力了,这又是什么歪理?
而主管财政的宰相耿南仲也阴阳怪气地说:“当今国库空虚,连皇上也要节衣缩食。每餐饭只有七十道菜,何来如许闲钱?”最后只批下来二十万。
李纲一介文人,让他去领军,等于是让他去送死。山西的形势恶劣到如此地步,在来隆德之前,他的心情是非常灰暗地。
在走之前,李纲一赌气将尚书右丞、知枢密院事地两到任命敕书,一起缴纳了上去,辞职不干。
皇帝借这个机会很爽快地免去了李纲的这两个职务。
李纲领衔的河北宣抚司无兵、无钱。现在又不是宰相。自然节制不了折可求他们。按照大宋朝用兵的规矩,军队的行军路线。和怎么打权利都在千里之外的枢秘院手里,而枢秘院又直接对皇帝负责。
因此,李纲虽然是河北宣抚使,名义上可以节制河北、山西诸军。但时间上只能居中协调,却没有直接的军权。
事权不专,指挥不畅,多路大军虽然总数达二十二万之巨,相互之间却不相统辖。正给了敌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第三次太原保卫战就这么在皇帝地授意下,如同儿戏般地开始。
套用一句用俗套的话来说:历史地车轮又开始滚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