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条件,闻芸怔愣片刻,随即露出一丝狂喜。
她没想到陆忍冬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俘获了那位孟公子的心,只要能保住自己鲁夫人的身份,长兄是否和离全然不在闻芸的考虑范围之内。
“大哥,你快些答应孟公子,免得他突然反悔。”
闻芸扯住闻俭的衣袖,还没说几句,便瞥见了青年愈发阴沉的容色,她心头一紧,慌乱道:“我知晓大哥对忍冬有情,可她性子淡漠,从来没将闻家放在眼里,你宁愿要这个冷心冷血的女子,也不愿要亲妹与外甥吗?”
以往闻芸的脾性外向,委实称不上柔婉,但在鲁家呆了数月,她也学会了以迂回的法子达成目的。
昨夜下了一场薄雪,这会儿尚未融化,闻芸径直跪倒在地,红着眼恳求,“大哥,我和孩儿的性命就系在你一念之间,若你不愿和离,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即便说着哀求的话,闻芸面上的算计之色仍未消减,闻俭本就对她的脾性了若指掌,此刻除了厌烦,还生出极浓的憎恶。
未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听见动静的闻母快步冲出来,扶着女儿起身。
“阿俭,你听娘一句劝,不论孟公子提出何种条件,你都要应下,便是和离也无妨,等你日后出人头地了,再将失去之物夺回来也不迟。”
闻俭颓然的扯了扯唇,被他放在怀中的和离书,好似化成无数根绵细的针,狠狠刺入他的血肉,痛不可遏。
他心知,事已至此,忍冬绝不会轻易原谅他,若他执意留住夫妻的名分,除了让闻芸受尽折磨外,再无其他用处。
“儿子都听您的。”
三日后,湘庭院。
此刻忍冬站在桌前,将盛满漆乌药汁的瓷碗依次排成一列,弯下腰,抬手轻轻扇了几下,通过闻到的气味分辨出几种药汁的异同。
站在旁边的戚三面露疑惑,挠头道:“陆大夫,这几碗药汤的原料一模一样,为何还要分开熬煮?”
云杉横了他一眼,慢声解释:“主子使用的药材虽相同,配比却有差异,若是全都混在一起,就更无法辨别了。”
话音将落,便见门房从远处走来,道:“陆大夫,闻俭就在门外,先前公子吩咐过,您可以拿着和离书前往府衙。”
杏眸划过诧异之色,她没想到孟渊竟能让闻俭改变心意,答应和离。
她轻轻颔首,抬脚走到巍峨府门前,一眼便瞧见了形貌颓唐的青年。
闻俭也抬眸望向忍冬,她好似消瘦了些,下颚尖尖,身量削薄,眉目间的媚态却愈发明显,独属于少女的青涩不知何时消退无踪,更像能勾动心弦的精魅。
薄唇嗫嚅了下,他想开口祈求忍冬的原谅,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忍冬和闻俭相处了多年,自然能猜出他的想法,她垂眸道:
“走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戚三和云杉跟在她身后,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闻俭,似是忧心他会对忍冬不利。
闻俭自嘲一笑,他明白,如今的自己根本无法与孟渊相提并论,更无法夺回忍冬,可这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他会将今日之耻加倍奉还。
府衙的主事早早得了上峰的示意,颇为顺遂的给二人办理和离,不多时,便将簿册的内容修改妥当。
自今日起,忍冬不再是闻家妇,而是单独立出的女户,意味着她和闻俭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