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娘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愕然的瞪大眼,目光落在忍冬的腰腹处,半晌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像雁娘想的那样,我怀孕了。”
不出意外的话,她们二人将会在这座宅院中度过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肚子会一日日大起来,无论如何都避不开雁娘的双眼,与其费尽心思隐瞒,还不如坦诚相待,反正雁娘也不知晓魏桓的真实身份,仅把他当成出身显达的官员。
而自己,则是被那名“官员”豢养的外室。
雁娘心知,陆大夫既然开了安胎药,便意味着她想留下这个孩子,但她初到京城、举目无亲,现下又怀了身孕,过得未免太辛苦了。
“陆大夫,那位大人可知晓这件事?”
忍冬摇头,若不是癸水来迟了,她根本不会生出诊脉的想法,也发现不了腹中的孩子,因此,身在邺城的魏桓自是不清楚的。
她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魏桓,毕竟那人生性恶劣、实非君子,要是他知道的话,难保不会做出什么。
忍冬心里盘算的很好,现实却截然相反。
打从她跟随车队离开邺城那日,身边便被安插了数名麒麟卫,这些身手矫健的侍卫扮作寻常百姓的模样,除去保护忍冬之外,也在暗中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会儿麒麟卫虽没能待在医馆内,但他们与忍冬的距离仅是一座院墙。习武之人向来耳聪目明,不费多少力气,便将忍冬与吴雁宜的交谈声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看似柔弱的陆大夫居然如此大胆,非但拒绝了王爷的求亲,还怀着镇南王府的血脉辗转来到京城,若非麒麟卫一路相随,只怕王爷根本无从知晓自己的骨血即将临世。
其中一名麒麟卫忙不迭地取来纸笔,写下寥寥数语,将字条绑在信鸽腿上,直接让其往邺城的方向飞去。
以殿下对陆大夫的看重,得知她有孕后,势必会亲自来到京中。
到那时,他们便不必再担忧王府的血脉遗落在外了。
转眼又过了小半个月,忍冬终于从病患口中打探到了宣威侯夫人的消息。
那位焉夫人虽为二嫁之身,但与宣威侯情谊甚笃,两人成婚后,宣威侯从未纳妾蓄婢,甚至还被传出了惧内的名声。
焉氏为宣威侯诞下了一子一女,幼子身体康健,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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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氏日日以泪洗面,求神拜佛,希望能让长女恢复健康。
每月的初一十五,她都会前往城外的护国寺进香,就是为了给长女祈福。
说这番话时,患有恶疮的婆子长吁短叹不住摇头,显然在为宣威候府的小姐感到可惜。
开具了祛除恶疮的药方,忍冬将婆子送出医馆,若是她没有撒谎的话,明日乃是十五,焉氏会出现在城外的护国寺。
忍冬并不是要破坏焉氏的生活,她只是想要个答案——
一个焉氏抛夫弃女的答案。
翌日清早,忍冬换上浅绿的春衫,头戴帷帽,搭乘马车前往护国寺。
行至山门时,她将车帘掀开一角,探头往前望去,恰好看见不远处那辆堪称华贵的车驾。
车夫低声道:“陆大夫,那辆马车里坐的正是宣威侯夫人,她生得美貌,可惜命途多舛,先是所托非人,眼下视如掌珠的长女又被弱症折磨得日渐虚弱,还真是命苦。”
“所托非人?”忍冬舌尖咀嚼着这几个字。
“可不是吗?据说宣威侯夫人头一位夫君是个大夫,分明在宫中当值,却助纣为虐,帮着先皇后欺凌宫妃,若非先皇后暴毙,只怕宣威侯夫人还在苦水里泡着呢,哪会有如今的日子可过?”
即使忍冬常年住在邺城,也听说过先皇后的种种传言,那位皇后不仅风华绝代,还尤为善妒,时常对怀有龙胎的妃嫔下手。
而父亲身为她的心腹,自然躲不过刽子手的称号。
忍冬与父亲相依为命多年,深知他的秉性,绝不会对无辜妇孺动手。更何况,若陆培风手上真沾染了宫妃与皇嗣的鲜血,圣人又怎会在先皇后故去后,留下他的性命?
想来不过是以讹传讹。
不过这样的讹传却让忍冬心神紧绷,她遥望着宣威侯府的马车,隐隐觉得自己只怕要白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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