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瞅了一眼,这间厂房内,一共有四个人,加上她刚刚绑起来的两人,一共六人,六人中,有两人是戴着考究的防毒面罩,其余人都戴着黑色头罩。
如果她没猜错,戴着防毒面具的两人,一定是沈朗和吉森了。
梵音压低帽檐,纵然戴了同样的黑色面罩,她仍然感觉有人时不时的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却一直未有人敢出声。
面罩男们大概以为她是沈朗带来的心腹,而沈朗的人,则以为她是这个团伙的一员。
惨叫声乍然响起,梵音猛地一惊,汗毛倒竖。
那名被砍断双手双脚的男人,被人用刀剜去了双眼,冷冷的声音远远飘来。
“说,谁让你拍照的?”经过变声处理的防毒面罩内,男子妖里妖气的问了句,“没经过老大的允许,私自拍照,到底谁指使你的?照片发出去了?”
“没,没,已经销毁了,老大,老大求你……在给我一次机会,我只是看他长得好看,并没有……没有人指使。”大量的血不断的从男人的口鼻里涌出来,垂死挣扎。
为首的男子打了个响指。
立刻有人将废弃炼钢厂的铁门关上,把汽油浇在那名垂死挣扎的男人身上,一点火,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传来,那人没了手脚和眼睛,全身如圆润的火球一般不断的在厂房里乱窜,带血的惨叫声回荡在厂房上空,依稀可闻空气里嘶嘶啦啦的肉皮燃烧的声音。
忽然暗下来的光线,紧闭的大门让梵音头脑嗡嗡作响,恐怖到极致的血腥场景不断的刺激她的视觉神经,冲击她的耳膜,梵音晃悠了一下身子,下意识扶住一旁的钢架,他们用残忍的方式,再……再杀……杀人……从没有见过如此骇然场景,她已经惊的面无血色,哆嗦的稳住身子,顿感呼吸困难。
“准备撤离,这里暴露了。“站在首位的男子清冷的说了句,缓步向殷睿的方向走来,在他面前看了许久,忽然低低的笑出了声,他蹲下身子,凑近殷睿轻轻道:“还在等他们么?”
殷睿靠在墙上,黑色的布条遮住了他的眼睛,依稀可见他优美的薄唇泛着惨淡的光,似是陷入了昏迷,没有任何反应,像一个被人遗弃的透明木偶,毫无生气。
“他们不会来救你的。”为首的男子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显得格外阴冷,却又带着一抹难言的兴奋,“听说江南第一大楼内的爆炸装置都已经被成功破解了,有那个时间,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找你呢?”
见殷睿依然毫无反应,为首的男子忽然捏住他的下抬起他的脸,恶狠狠的讥讽道:“一文不值的废物,说到底不过是个连替代品都不如的东西,你以为殷氏一族会原谅你?杀母,弑兄,被流放的怪物!”
似乎戳中了心底最隐晦的痛楚,殷睿猛地绷紧倨傲的下颚,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醒着。”为首的男子低低笑了起来,十分满意殷睿此刻的反应,他凑近殷睿云淡风轻的说了句,“我要是你,不如死了算了,苟活于世,不累么?”
梵音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沉沉绵绵的痛楚一点点从内心深处浮现,她咬紧唇,低下头,克制着心头的怒意,微微颤抖。
为首的男子轻轻一笑,松开了他的下颚,“殷睿啊,别等了,没人会来救你的,我留下那么多的破绽想让他们找到这里,可结果呢?不出我的预料,这世上没人会为了救一个怪物铤而走险,你死了,殷氏一族就放心了,这世界就清寂了,你这样厚着脸皮活着干什么呢?不嫌恶心么?”
男子瞧见殷睿越绷越紧的下颚,快意的笑出了声,他要用最惨烈的方式报复殷家,报复那个站在世界顶端的男人,第一步,先拿他的儿子开刀。
于是他指着殷睿,幽幽说了句,“肢解了他,把残肢寄送到殷氏德国的庄园,然后,炸掉这里。”
梵音狠狠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摸住衣兜内的匕首。
男子正要起身离开,忽然脖颈被一双手遏制,猛地下拉。殷睿重新将他拉回到自己面前。
“要不要一起。”殷睿唇角勾起一抹邪笑,微微侧着桀骜的脸,他被人蒙着眼罩,手腕因磨断绳索的原因,磨出了深深的血槽。
为首的男子骇然,绳索竟然断了,他低怒的咬牙,“毙了他!”
“你敢?”殷睿不知何时,顺过了男子腰间的手枪,抵在他的太阳穴,沉沉道。
“殷睿!”为首的男子恼羞成怒,“这个世上根本没人希望你活着!你安安心心的去死不好吗!”
“那又怎样。”殷睿邪邪勾唇,面容泛着病态的苍白,狞笑的唇角让他邪恶的如世间永无黎明的恶魔,沉溺在冰冷窒息的深海里,向着更深处沉溺下去。
他知道,他是多余的,他一直知道,没人会来救他,他也从不需要被救。
可生活,若没有希望与失望的落差,没有痛彻心扉的刺激感,他便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便察觉不到这麻木腐朽的人生究竟糜烂到何种程度。
为首的男子被反问的一时语塞,又碍于抵在自己脑门儿的枪,趁着殷睿此刻看不见,男子向着一旁的下属打了个无声的响指,还未将指令发出去,梵音心惊的掏出匕首,向着男子的手指就刺去。
梵音知道,这个男人一旦打出响指的动作,一定会有不利的事情发生。
与此同时,梵音顺手拎过之前抱来的大桶,向着为首的男子泼去,大喊道:“这是汽油,谁敢乱来,我就点火烧死他!”
殷睿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