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娴的身体没问题吧,贺叔叔呢,也还好吗?”
关萍的语气缓了一点,说:“都好着呢,这么晚,有事吗?”
“我想请你们一家吃餐饭,您看什么时候合适?”陈礼深吸一口气,“还没见过贺叔叔一家呢,我做的有点不对,想请你原谅。”
“不必了,不用你麻烦。”关萍忙着要挂电话。
“妈,妈!您不让我见您,怎么也要见贺叔叔一面啊,他毕竟……毕竟是……”陈礼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词,干脆说“我爸不会来的,就我一个人,可以吧?”
关萍想了一会儿说:“再说吧,我问问你贺叔叔的意思。”
挂了电话后,陈礼紧紧捏着手机,她当然不想再看到关萍那一家人,母亲那边所有亲属她都没来由的厌恶。可是没办法,陈礼望了一眼还亮着光的工作室,咬咬牙。
那天什么话陈礼都没对宗岳说出口,双方除了事业,也更需要私人空间。一整晚除了固定的寒暄,两人是无言的。第二天,陈礼在办公室里接到了贺正华的电话。
“你好啊小陈,我听你妈妈说了,这点是贺叔叔做得不对,你回国这么久我们也没跟你照面,这顿饭是贺叔叔欠你的,希望你见谅啊。”
陈礼没有料到贺正华是这么亲和的人,连忙说:“哪里哪里,晚辈一直没找过您才是失职。既然贺叔答应了,那我们就约个时间吧。”陈礼说了一个地点,对方一口答应了。
“没有其它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贺正华说。
陈礼捏了一把大腿,咬牙说:“贺叔叔,确实有一件事。”
想必对方也料到了,不然这么唐突地要求会面,数年来未曾会面的两家人突然要求见面,也很不合理。陈礼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下,对方停顿了一会儿,说:“公司上的事我拿不了绝对的主,我得先了解一下。小陈啊,那个负责人是谁啊,一般朋友的事情,叔叔可帮不来。”
凡事权衡利弊的生意人,才是真正能站得稳的人。贺正华也不推搡了,直接问陈礼这单生意的价值。陈礼心想,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我会来找您吗。
问题已经摆在眼前,帮不帮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了,陈礼的手指搓了半天桌板,几乎憋出哭腔了,才说:“叔,那是我爱人,不会变了的那种。”
贺老板听完没声儿了,可到底是老江湖,陈礼听到对面叹了口气,说:“贺叔老了,有些事情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还是很难接受的,你们两个女娃娃一起生活奋斗也不容易,你妈妈那天回家就心神不宁的,现在我倒明白了。”
“对不起,叔。”陈礼忍不住哭了出来,若是对骨肉至亲,她反而没有这么大的勇气,偏偏是自己的继父,让陈礼头一回袒露了真言。
“这样吧,吃饭那天,你把……你爱人也带上吧。我们见见面,就跟一家人一样,唠唠家常,”贺正华接着说“我先给你妈做做思想准备,顺便让你见见你的弟弟妹妹,也算是一家人了。”
陈礼捧着电话,哭得泣不成声,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贺正华被吓急了,就像拍哄着小婴儿那样连忙安慰:“不哭啊,别哭啊好闺女,喜事儿呢这是。”
陈礼忘了那天是怎么放下电话的,没有什么事情比被势不两立的亲人接受更困难的了,尽管她知道以后的路会更难走,这些安抚也给她一剂强心针。这一刻,她突然特想特想见见父亲,于是跟小刘瞎掰了一个理由,偷偷溜出了公司。
陈礼走后,办公室里炸开了锅。
“不得了啊,老大竟然为了爱情跷班了。”老陈一边打字一边说。
“刚刚还看到大大眼睛红红的,不会是分手了吧?”小刘趴在雕塑上,“让你们少唱点分手快乐,过几天都七夕了,老大一分手我们的日子都不用过了。”
“小刘,脑子坏了眼睛不能不好使,老大刚刚明明是笑着跑出去的。”
“天,会不会气傻了?诶,是上次我们吃饭看到的那位’小哥’吗?”顺子忙着问。
“哪位小哥?”
“对啊人家明明是女的好噻,你们这帮直男不懂。”
“我天!我陈大大真的是les啊!快快快把钱拿来,自觉啊打赌输了的。”
“卧槽真黑,你们还那这件事打赌了,怎么不叫上我?”
“别说啊,那女生长得比你们都帅多了,也不知道你们一帮歪瓜裂枣咋长的。”
“小爱你要弯了!夭寿啦办公室又多一位百合啦!”
……
陈礼当然不知道她走了之后办公室里鸡飞狗跳的,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头正在看报纸,隔壁老李的儿子过来了,捎了不少好吃的,老头就一边蹭吃蹭喝,一边看报纸,听爷俩八卦着。
看到陈礼出现在门口,老头还挺吃惊的,但故作淡定问了一句:“不上班啦?还学会翘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