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开手中纸卷,递给侯昆扬,纸上正是那幅“旅店灭口图”
桑琼满以为侯昆扬见了那幅意合讽刺的图画,必然会惊骇变色,那知侯昆扬仅只冷笑了两声,竟十分平静地问:“这幅画,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万子秋道:“就在后庄附近一堵墙上,本堂巡夜弟子发现的时候,曾见到一条黑影,及时截捕,却被那小辈遥空运指,点倒一人,趁乱走脱了。”
候昆扬凝目又问:“除了这一张外,旁的地方还有没有?”
万子秋摇头道:“这一张是刚才发现的,其他地方还未察视过,只怕也少不了,庄主看是否要下令全庄出动清查呢?”
候昆扬沉吟片刻,竟冷笑说道:“不必了,万兄请代我传令,今夜巡夜弟子撤减一半,连谷口警卫,也尽量减少,同时,未得总坛令箭,无论任何情况,都不准出手。”
万子秋听了这话,愣然道:“庄主如此安排,恐怕……”
侯昆扬笑道:“万兄只管放心照做,老夫自有妙算。现在,再烦您辛苦一趟,去迎宾馆请崂山人妖夏玉珍到这儿来一下,就说老夫置酒相请,有要事面商。”
追风臾万子秋不便再问,半信半疑,拱手而退,但才走出数步,又被侯昆扬叫住,低声叮嘱道:“万兄邀约那夏玉珍的时候,不妨故意让其他武林朋友知道,但却千万记住只约夏玉珍一人。”万子秋茫然不解,只好喏喏而去。
侯昆扬面含阴笑,缓缓收起那幅“藏珍图”,自语道:“来吧!侯某如不叫你们这些家伙,死无葬身之地,你们也不知道姓侯的手段。”
仰头饮干了一杯酒,吩咐道:“撤去残席,重整杯盏,快!”
大树上的桑琼看到这里,初时亦觉如堕五里雾中,不知侯昆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不到自己特意绘题的那幅“旅店灭口图”,竟引不起侯昆扬丝毫反应,相反地,反倒下令全庄减少戒备,这老家伙究竟仗持的什么?“
他越想趁心惊,突然身侧树叶“沙”地一声轻响,丑书生舒凤平业已悄悄返回。
桑琼忙低声问道:“珠妹妹接引众弟兄人庄,有消息了吗?”
舒凤平道:“全帮中弟兄都已顺利进人万梅山庄,只等帮主号箭升空,立可动手。”
桑琼沉声道:“你快去转告各位弟兄,如果不见我施放号箭,谁也不准擅自出手,违令的人,定按帮规严惩。”
舒凤平摹觉一怔,但桑琼未容他再问原故,就又连声催促快去。
丑书生刚离开大树.厅侧长廊上,追风臾万子秋已陪着崂山人妖夏玉珍并肩来到。桑琼拨开树叶望去,原来那夏玉珍竟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瘦削书生,面皮倒很白净,只是一双眉毛却用黛笔画得弯弯的,唇上更点了胭脂,颊上又敷了铅粉,手里拿着一条红绸巾,挤眉弄眼,妖形怪状,一付肉麻模样。
侯昆扬慌忙起身相迎,哈哈笑道:“深夜惊动夏姑娘,侯某当面谢罪。”
那崂山人妖夏玉珍分明是个男人,对“姑娘”二字,竟坦然而受,眉毛连动,飞了个眼风,嫣然道:“老当家不必客气啦,承情见邀,夏玉珍倒有些受宠若惊哩。”
侯昆扬亲自安椅,招待人妖入座,一面向万子秋暗递眼色,令他离去;一面满满替人妖斟了一杯酒,笑道:“侯某是个直心人,白天迎宾馆中人多,咱们那件事还没谈妥,经过一整天,夏姑娘已经有了决定没有?”
夏玉珍用牙齿咬着绸巾,反问道:“老当家是说要我对付什么九灵帮的事?”
候昆扬点头道:“正是。”’
夏玉珍眉头一皱,道:“江湖中从未听说过‘九灵帮’这个名号,老当家说他们是新近组成的帮会,那个姓杨的帮主并无藉藉之名,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件事儿,我夏玉珍能够担当得下吗?”
侯昆扬奸笑道:“以夏姑娘名声能为,对付几个刚出道的新手,那还有什么为难的,侯某若连这一点知人之明也没有,岂非枉活了偌大年纪,咱们相交以诚;夏姑娘请放心,事过之后。侯某必当厚谢。”
人妖嗤嗤而笑,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吧,既然老当家看得起,夏玉珍不能不识抬举,可是,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事成以后,老当家准备拿什么谢我呢?”
侯昆扬打了个哈哈,道:“我知道,若论金银财帛,夏姑娘一定看不上眼……”忽然话声一低,轻薄地笑笑:“可惜侯某年纪太大了,要不然……哈!哈哈哈!”
夏玉珍把腰一扭,“嗔”道:“不来啦!人家跟你说正经,你倒占人家的便宜。”
侯昆扬邪笑连声道:“好!好!咱们就说正经的,夏姑娘要我怎样致谢,候某决不说半个不字。”
夏玉珍眼波一飘,道:“这话当真么?”
‘当然当真。”